【湖南艺林】梁萍芳:故乡的年味(散文)

 

梁萍芳,网名天南星,湖南涟源人,因为长期工作在一线,目睹一线工人的疾苦,很想把他们的生活用文字记录下来,曾在《娄底日报》《娄底晚报》《娄底新闻网》《中国清洁网》等发文200多篇。...



作者简介

梁萍芳,网名天南星,湖南涟源人,因为长期工作在一线,目睹一线工人的疾苦,很想把他们的生活用文字记录下来,曾在《娄底日报》《娄底晚报》《娄底新闻网》《中国清洁网》等发文200多篇.

梁萍芳




故乡的年味(散文)湖南 梁萍芳

记忆中,故乡的年味是一幅色彩斑澜的图画与和谐的交响曲,画里有时代的印记,有那个年代简单和睦的邻里关系,有新嫁娘幸福留恋的哭泣声,有打糍粑时院子里妇女们欢快的合作声,有做豆腐时石磨转动发出的吱吱声,有吸着豆腐脑的满足声,有杀猪时的吆喝声......那盛景恰似张泽端的《清明上河图》,简单、热闹、繁华又亲切,不谙世事的我,时常盼望着这景象,常常从过完年就开始盼,一盼就是一年。

年幼的我,无法理解姑姑姐姐们为什么总是在那么冷的天出嫁,现在理解为冬天是农闲的季节,大伙有时间操办婚事,也猜测为过去姑娘从相亲到出嫁要经过实地探访、姑娘倒茶、送红庚、订婚、送日期、结婚等程序,等所有程序走完,做好嫁妆,就是冬天了。其中的繁文媷节不是现代人能经得起考验的,在每道程序中,哪怕出一丁点的差错,就有可能让一桩美满婚姻告吹,所以都很重视。记忆中,只要有新娘出嫁,离过年便不远了。

当远山近景覆盖着皑皑白雪时,土砖白墙的青瓦上挂着珠帘似的冰棱,一群孩子围着一位个子高高的男孩,手持一根长长的竹杆,对着高高的冰棱用力一敲,冰棱便从高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变成几截,孩子们一哄而上,用极快的速度在雪地上抢走被摔断的冰棱,抢到后用手握着,飞快地吮吸一口:冰凉、似是清甜,那神,无比幸福,任由小手冻得通红。



土墙内,男人们在石臼里用力把糯米舂成粘粘的糯米粑,然后送到首先置放在桌子上的竹盘里,为了不使糯米粑粘到盘子上,竹盘里撒满了米粉。桌子是四方型的,下面煤火燃得很旺,年轻的媳妇们围在四周,由年长者把糯米粑大小均匀地捏成一个个小团,其他人把小团按瘪后放到一个个模子里,模子里有各种图案:福禄寿喜啦、梅花玫瑰啦,栩栩如生,已经形成了的糍粑要平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平板上、柜子盖板上,一定要平整,否则会变型;把竹筷的头用刀劈成四瓣,下端连着,蘸点食用红,印在糍粑的正中央,然后贴上柏枝,一枚饱含着祝福、喜庆的糍粑便成了。抢冰棱的小孩子累了饿了,都会走过来,伸出墨黑的小手,媳妇们便会给一个暖暖的粑团,孩子不要,示意着要从模子里出来的带有花纹的糍粑,媳妇们又会一阵吆喝:“哈宝,这个凉了唉。”孩子们不管,只要漂亮,拿着、笑着、走开,继续他们下一个节目。

磨豆腐是过年必不可少的,当年做豆腐要经过十几道工序,而且技术含量很高,在科学严重不足的年代,不懂得用化学方法来做,在放石糕的量上常常凭经验大概加估计,把豆腐做得是否成功看做是一年是否顺畅的征兆,当煮好的豆浆放在石缸里反应后,人们会用一根长筷子插进豆腐脑中,边看边说:“来得好,来得好”,然后给每位小孩来一碗香喷喷的豆腐脑,放上白糖,那简直是人间美味。还有把豆腐脑形成的匣子,谁家有,那他家绝对是中产阶级,后来人们逐渐富裕了,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做上一只,平时藏在楼上,只有过年时才拿出来用。做成的豆腐形成后,平放在匣子的底板上,端到神龛前,点一柱香,烧几张纸钱,求祖宗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也是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还保咒的由来 。

杀年猪是每家必备的,为了过年时隆重一点,家家户户都会养一条年猪,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不养条猪过年,似乎没菜吃。杀猪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项体力活,左邻右舍都会来帮忙,杀完后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装满开水的长方形的大木盆里褪毛、剖肚、处理内脏、切成一条条、腌制、风干、做成腊肉,一条猪一般要吃上半年,是农家来年春耕时节的主要荤菜。正月走亲戚时捎上一块条子肉,亲戚是不能受的,切上一点或换一块打发回来。鱼是奢侈品,村子里养鱼的极少,记得外婆常说的一句话是:想要吃顿饱肉,自己养条猪,想要吃顿饱鱼,难啊!一直到我十几岁,市场上的鱼才丰富,才能饱吃。



依稀记得唯一一次院子里过年杀牛的场景,看到十几位年轻后生在屋后里忙碌时,外婆把我拉回家(不能喊名字,喊名字会不吉利的)关上门,神秘地悄悄地说:“牛背了一世的犁,现在老了,背不动了,人们把它宰了吃,牛会不甘心的,它有灵魂,能感应,能预知自己的大限来临,会哭,你小孩子家的不要去看。”我盯大眼睛望着外婆,惊恐地不敢出门。后来爷爷告诉我,牛一辈子很辛苦,一般从2岁开始学耕田,12岁左右便衰老了,到14岁时,再健康的牛也耕不动地了,只有杀掉过年。杀牛时,人们会用粗大的绳索打成活结把牛的四只脚同时套住,力大者把绳索一拉,牛便绊倒,牛倒地时,由一人用刀从胸口刺进去,牛的刀口很低,紧贴地面,装牛血要用口子很浅的锅,装满一锅倒入另外的容器后 ,再接第二锅、第三锅......刀子会随着换锅时不停地在胸前的刀口内搅动。现在想来,杀牛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刀子要在牛胸口搅动多少次,血才流得干?牛要挣扎多久才能结束痛苦!牛血染红了整个大坪,当然牛肉也够院子里所有人家过个好年。

过年的零食大都是红薯做的制品,把红薯切成片,晒干,用河沙拌上菜油不停地翻炒,直到红薯片变黄起泡,吃起来又香又甜。也有爆爆米花的,把花生、糯米通过特殊的机器使其肝膨化,口感极好。父亲偶尔也给我们买点高粱饴纸包糖回来,每人分上几颗,邻居家的孩子到我家来玩时,母亲也会分几颗给他们。

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也很隆重的,只可惜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淡化了,没亲眼见过,但听外婆经常唱:二十三日没祭灶,以后生个现世宝。过了小年,便是一段漫长的等待,孩子会不停地唱着童谣: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还保咒;二十七,杀公(阉过的)鸡;二十八,才出发;二十九,答应有;三十,留子金;初一,大出身;童谣的意义大概是,过去地主常常在年底去收佃户的地租,腊月二十八去收,佃户说,今天还没有,到二十九吧,熬过这两天,三十、初一是不能要债的,这一点我常常与歌剧《白毛女》联系起来暇想。



三十凌晨,外婆常常在鸡叫三遍时起床给我们做年夜饭,天刚蒙蒙亮时,饭菜做好,由外婆用托盘端几道饭菜,来到正堂屋的神龛前,敬敬先祖,完后,母亲走到床边,对着我们喊:快升起来吃发财餐,然后一家人围着烧得很旺的煤火(有三十晚上的火,元宵晚上的灯之说),吃着饭菜,说着吉祥的话,为了防止小孩子乱说,用手纸擦擦他的嘴巴,示意为说不灵,我们睡眼松惺,但很享受这种意境。初一和三十一样,要完成一模一样的仪式,三十、初一早晨一家吃团年饭时,外婆称为更饭,外人是不能打扰的,谁家的更饭被外人破了,有说是一年都会不顺,当然,大家都知道也尊重这种习俗,不会轻意打扰。初一拜年时,也要9时以后。院子里的人家相互走动,每家每户都会准备一点零食。

年过完了,正月便是找亲访友的时间,视亲疏远近,按日期排队,初一崽,初二郞(女婿),初三初四舅母娘......一直走到正月十五,平时不怎么走动的远近亲戚,过年了都要走一遍,说是不走动会不亲了,甚至遗忘了,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完了,人们开始谋划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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