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不去的园丁情 彭书会

停下来打拼，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周末，重温了在北方那种伴着阳光雨露、自由快活的假日生活。每当曾经带过的学生打电话和我分享他们高考的喜讯时，我还是会禁不住想起那些和孩子们在一起的开心日子。...

十多年前的一个春节，我到广州探亲，美丽的花城一下吸引了我，让我产生了南下的冲动。这次探亲，为我的人生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改变了我的生活。

半年后，我们夫妻俩双双放弃了北方老家令人羡慕的公办教师工作，举家南下来到了广州，投身这个陌生的大都市。丈夫顺利应聘进入一家学校，而我却因职称问题，再无缘于讲台，只好应聘到私企做了一名会计，开始了夫唱妇随的南漂生涯。

这家私企不大，会计工作很轻松，基本不需要加班。当然，工资待遇也无法与大企业相比。打这份工，既远离我所热爱的教师职业，工资收入又差强人意，因此，我的情绪一下子跌入了低谷。在浓浓的教师情结的驱使下，我突然想到家教这个行当，何不利用周末办个家教班呢？既可让无以栖身的精神有所依归，又能借此增加一点家庭收入。



心动不如行动，很快我就办起了自己的家教“中心”。通过熟人的介绍，收到了两名学生。虽然只有两名学生，但我无比兴奋，因为这是我热爱的事业的良好开端。我倾注全部感情，悉心调教，那两个孩子的成绩突飞猛进。他们就如活广告，一传十，十传百地为我做起了宣传，于是找上门的孩子多起来了。“中心”生源最多时达到三十余人，我把他们按年级分成几个小组，每天的课从早到晚排的满满的，周末两天别人的休息时间便是我最忙碌的时候。在广州生活的头几年，我的周末基本都是和学生在家里一起度过的。忙碌的周末，没有了来穗之前在老家的逍遥自在，没有了周末和亲朋好友的聚会和玩耍的快乐，也没有了带着自己的幼女在户外嬉戏时间了。那会顾不上多想，只想努力让家里尽早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多年的家教期间，我带过不少大老板的孩子，给好多异地转学没学过英语的孩子做了启蒙老师，也为贫困的学生免费补习上过课，得到了众多家长的肯定，也因此结交了好多家长朋友。家教，让我一边给学生传授着知识，一边收获着财富和友谊，颇有成就感。平时我上班是企业会计，和工商税务打交道。周末，我摇身一变，成了孩子们喜欢的老师，听着孩子们亲切地叫着老师，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自己在家乡的学校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家长终于吃惊地知道了我不是“老师”，而是一名私企的小会计。刚开始我有点忐忑不安，怕传出去不好。幸好有平时积累的口碑，这事竟丝毫没有影响我招生。我就在想，如果在北方老家发生同样的事情，家长还会把自己的孩子继续送往一个已经多年不在校的“老师”家吗？在这方面，我深深体会到开放的广州人比内地人多了一份包容和务实。

“仓廪实而知礼节”，因改革开放而过上了富裕生活的广州人更重视教育。很多文化程度不高的家长为培养孩子成才不惜代价，都想在下一代身上弥补自己缺少的文化。于是，社会上的补习机构就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多了起来，规模也越来越大，留给我们这种单枪匹马家庭式教育的生存空间也就越来越窄。我的家教“中心”的孩子也逐渐减少。

做家教这行，我动手较早，所以能风风火火地干了十年，也为改善家庭生活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是，由于我思想守旧，总觉得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是正道，虽然做个小会计薪水很少，但总觉得那才叫“工作”，而缺乏一个敏锐的做老板的思维和魄力，不敢辞职拉一帮人马把事业做大，依旧用守株待兔的办法招生，做着传统的小“生意”。总以为“酒香不怕巷子深”，想用孩子们不断提高的成绩单显示我的实力，结果错失了开办家教事业的良机。



近几年，很多补习机构和学校联营，学生基本让学校直接介绍给了机构，到我这的学生更少了。面对越来越少的学生，我常常安慰自己，我们夫妻俩来广州也奋斗了多年，过上了在城市里有房有车的安稳的生活，该“关门”休息了。可每当孩子们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他们欢呼雀跃地打来报喜的电话时，我感觉自己比孩子们还要开心，觉得自己的辛苦很值得。每到开学，家长们陆续找来，之前自己暗暗下的决心又飞到了爪哇国……

去年开学，找我的学生更少了。加上自己应聘了政府基层工作，为好好投身新的工作岗位，终于下决心让我这个家教“中心”寿终正寝，重新与心爱的教师生涯揖别。

多年的家教生涯突然停下来，我开始有些失重的感觉。放弃家教，意味着我身份的彻底转换。这不仅让我丢掉做老师的“光荣称号”，还有我喜爱的那份教师工作呀。

停下来打拼，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周末，重温了在北方那种伴着阳光雨露、自由快活的假日生活。每当曾经带过的学生打电话和我分享他们高考的喜讯时，我还是会禁不住想起那些和孩子们在一起的开心日子。

 （本文荣获“他乡与故乡”征文比赛一等奖）



作者简介：彭书会，系黄埔区作协会员、广州市作协会员。2008年以来，作品先后在《人生》《社区》《中国人口报》《广东省人口快讯》等杂志报纸发表，2011年获《广东省人口快讯》优秀作品奖。2014年参与《品读长洲》一书写作。目前供职于鱼珠街道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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