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都叫我“牛伯”

 

“牛伯”...



文/力穑有秋

去年某天晚上,我买菜回来,碰到同单元五楼住的一位大哥,最少有四十多岁,我们聊着孩子上几年级的事上了楼。到他家门口,这位大哥很客气地对我说,再见,大哥!听着这暖心的话,我健步上楼回家,全然不顾我才三十多岁的事实。

院子里有问路的年轻人,至少有两次,他们走到我面前问,叔,8号楼在哪儿?我看着他年轻的脸,心里琢磨着他的年龄得有二十出头,而我已经是他的叔辈人物,不禁有些轻飘的感觉。

我有好几位叔叔,面上都显得年轻。尤其是我的五叔,与我属相相同,比我大一轮,至今满头黑发,而我早几年就两鬓斑白。能这么早就进入叔字辈,好像成为我叔叔一样的人,让我受宠若惊。

更厉害的是,单位的年轻同事中,有好几个都叫我“牛伯”。

我有个外甥女和她们年龄相仿,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她们之间关系不错,都是跟着外甥女的辈分称呼我。当然,里面带有一些玩笑的成分。

我姓牛,被称为“牛伯”让我想起一个人物,就是古龙《流星·蝴蝶·剑》中的“老伯”。那是个教父级的人物,经常扶危济困、除暴安良,遇到危险时有很多属下舍命相救。

我这个“牛伯”只是徒有虚名,占了年龄上的便宜,于人于事没有什么大的贡献。

前几年来了位新同事,她看似很真诚地问我工作方法。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怎能指教别人,看她执意要问出点什么的样子,只好把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工作感想说给她听。

我说,咱们作为一个小部门的负责人,应该做到“有荣誉让给同事,有责任自己担起”。我怕没讲明白,又稍微细致地解释了一下,就是当本部门有荣誉时,我们作为负责人一定要清楚荣誉是哪位同事得来的,应该归到他的头上,不能自己占用。当本部门工作有失误的时候,即使这个失误或错误是同事引起的,作为负责人也不能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当大领导责问时要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并讲清原委,分析原因,尽量避免下次犯错。之后就是我们和同事之间处理的问题了。

后来我把这番话讲给妻子听,她白了我一眼,说你这样想这样做,你以为人家会和你一样。我无言以对。

之后我就不再给别人说这样的话,只是有时对自己的外甥女讲一点。我这个做舅舅的总得给她一点帮助,希望自己的经历和体会能给她一些警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尔德说,归根结蒂一切人际交往的纽带,不管是婚姻还是友谊,都是交谈,而交谈必须有一个共同的基础。如果双方的文化教养迥异,那唯一可能的共同基础只能建立在最低的层面上。

其实在与亲人交往(交谈)中要好得多,即使没有共同基础,不用在最低层面上,照样可以聊得投机——这证明了血缘关系既真实又奇妙的存在。在亲人之间,即使观点小有不同,也很容易求同存异,一个话题讲完立即就被“姨舅姐弟”等等温暖的话题包围。

这是我原来的观点和体会,后来仔细想王尔德的话,发觉自己可能没真正明白。即使亲人之间的交往,最终还是要靠最低层面的那个共同基础来维持。没有那个基础,前面的很多的话都谈不上。

亲人之间尚且如此,朋友之间和同事之间更不用说了。曾国藩有句话说,凡人以伪来,我以诚往,久之,则伪者亦共趋于诚矣。这句话意思是说即使交往双方一个虚伪,一个真诚,最终都会向真诚的一面去。我把虚伪和真诚也当做文化教养,那这句话就是对王尔德那句话的否定。至于曾国藩这句话是否出自本心,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相信的是诚来诚往,伪来伪去,前提是先能分辨诚与伪。

对那些叫我“牛伯”的同事,我总是有种长辈的感觉在心里,总能想起我的外甥女。我们之间交往除了有同事之间共同工作这个基础,还有我外甥女这个基础——正是因为她,她们才叫我“牛伯”。

最近工作和生活都比较忙,外甥女和我聊得少了,昨天难得有个机会聊了一次,突然发现她有了很大变化。她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她本来人际关系就处理得很好,现在更是把心态也调整得更加阳光。她说,现在每天都很高兴,感觉做事很有趣味。

我仔细想了想,除了她正在谈恋爱心情较好外,还有心态变化的结果。据她说,做事时考虑自己的利益比以前少了些,想到别人时更多了些。我记得以前跟她说过,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去争取自己的利益,不占别人的便宜。我特别加重了“自己”这两个字,是自己的利益一定要争取,否则就是对那些不劳而获和不讲道理人的放纵。这与她现在的想法并不矛盾。

张元济有副对联: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我经常对她说起读书,即使再不喜欢,也尽量找点喜欢的来读。昨天她竟然找我借书,说她借的那本心理学有点太浅显了。她开始读书是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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