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津静园的生活之二

 

冬日里晒太阳(本文作者提供)瓷盖碗有一次,我想引大家乐,心生一个歪点子,在孩子们聚合时,佯装没事,慢慢接近...

冬日里晒太阳(本文作者提供)
瓷盖碗

有一次,我想引大家乐,心生一个歪点子,在孩子们聚合时,佯装没事,慢慢接近鼻涕罐的后背,猛丁地将他的松紧短裤拉下,露出他的命根。引得大家都捂着鼻子笑。笑声中,大家好像突然意识到必须保护自己的后背,提紧裤头,相互躲避,各自提防,但又一个个开怀笑着,胡乱跑着,不肯离去。只有鼻涕罐一个人到处追赶着,想找个替罪羊。惊弓之鸟的孩子们都两手前后捂着腰,躲得远远的。最后,他跑到毫不设防的小妹背后,将她的小裤衩拉下。大叫的小妹一手拎着裤衩一手高举着张开五指的巴掌,在他哥哥后面追着,喊着:看我拍不死你!这下可把看热闹的孩子们乐翻了。

鼻涕罐的爷爷平日里很是讲究,冬天穿长袍,常撩起来让我们孩子瞧瞧,接下来伸出小手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碰碰,摸摸,这时你会惊讶得瞪着圆眼,张着嘴,因为那可真是威风八面的老虎的皮做的;夏天喝热茶他也讲究,一手托着瓷盖碗,一手用雕花的碗盖顺着一个方向划着茶叶沫,满院子溜达,满院子显摆,满院子摆谱。我们背地都叫他大地主周扒皮。(如今我们可爱的鼻涕罐大学毕业后全家迁到加拿大生活了)

 

金鱼缸

静园这座隐蔽的,带有某种寓意的,日式浓缩花园木屋后侧有一道笔直向北的长廊,连接着木制主楼二楼南侧的阳台,当你顺着这长长的阳台转游,阳台左右的静园风景都会尽收眼底。你会心里敞亮,有股子对当年被日本侵略者控制下生活着的末代皇帝溥仪而言,无法可比的,内心更自在、更惬意、更有别样的情绪释放感觉。

静园长廊的背荫处有一棵不起眼却长满紫红色桑葚的小树,它奋力自由地顺着日式木屋的后墙径直迎着阳光窜上长廊阳台和木屋房脊的顶端,引得猴皮的我们经常顺树爬上阳台,吃它个张张吓人的紫嘴巴才肯作罢,再顺着阳台直接进入二楼大担家。这是更为讲究的工会G主席的家。大担家排行几个都叫个担子。什么二担,三担,四担。大担的爸爸级别高,还听人说他家收藏的一对伯朗宁枪还是某位大人物送的,而我父亲从日本战犯手中缴获的12响早就上交了。他家有个大鱼缸,养了几条大眼睛的红金鱼;壁炉台上摆放着国际友人赠送的乳白色用象牙雕刻的精美细腻的远洋大帆船。那时静园里的各家各户房门都不上锁,白天大人上班孩子们可以随意借道穿行。

有一次,院里一帮幼儿园的孩子们聚到一起,商量着干一件连大孩子都不敢做的大事(可能是受电影三毛的启发),美其名曰,轮流吃大户。

放血行动有点像“鬼子进村”,也有些“泥腿子造反”的味道。启动首先从我家开始,我三弟张东领大家跑到我家,将爷爷准备烙糖火烧的一包白糖,统统给扫荡一空;赵家的孩子又领上大家到他家将门边放的两瓶准备父母喝的牛奶,你一口我一口地全喝光;刘家的孩子领大家跑到楼下自家里翻腾出几个大鸭梨,给“穷疯”了的大眼睛们分分;轮到四担了,他说,走,到我家去,可真等到了他家却什么吃的也没找着。没办法反正都得出点血,尴尬的四担豁出去地提出将他家鱼缸里的几条活蹦乱跳的金鱼捞出来,观看它们蹦达。后来,听说四担的爸爸看见悲壮牺牲的金鱼后,气得一脚将他从地毯上踹出老远。

大担有个勇江哥哥,住在二楼靠楼梯口的那间小屋里,我最喜欢去他那儿玩,他不仅字写得好,也有节约用纸的好习惯,他的笔记通常使用二次,一遍用蓝水笔书写,一遍再在蓝色字的间隙上用红水笔写字。他后来成为代表国家参加WTO入世谈判的部长级官员。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他那次谈判没能如愿。他很自信地说,你在外头谈,步子大了,家里有人会想不通,会说你卖国。这是历史进程,思想认识都要有个过程。一次,再次。我们大家都在成长着成熟着。(后来我们最好的小时玩伴大担随父亲去北京发展,成了一家养鸡场的老板,四担医科大毕业后成为一名著名的外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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