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调 自闭症特殊教育：拥抱地球上的星星（二）
“这个社会还是善意的。”...
我经常有一个想法，等以后有了钱去买个山庄养老，跟这群孩子住在一起。”说到这里，田力男笑了。在2012年创办武汉市新冬日暖阳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之前，田力男曾在上海从事特殊教育工作11年，见证了这个行业从最初的不尽人意，到如今的不尽如人意。
公立学校专业化不强，私立培训机构生存窘迫
在武汉创办私立的特殊教育培训机构手续十分繁琐，“如同闯关一样需要一步一步来”。办好后，由于特教机构收费较高，很多家庭难以承受，甚至欠着大批学费，田力男不忍心赶孩子们离开，所以维持机构也很困难。
这样的情况在中国相似的培训机构普遍存在，缺乏国家的财政支持，师资力量奇缺，教师流动性大。前文提到的高校特殊教育学师范生，选择私立机构作为自己职业去向的更是稀少。在给公司招老师时，田力男基本不会看其专业背景，更关注的是他们的耐心和爱心。
既然收费高，数目少，为什么那么多家长还要选择私立的康复培训机构？田力男认为一方面，家长出于对孩子的保护，宁愿选择没有国家资助，但可以隐瞒孩子病情的私立培训机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公立的特殊学校专业化不强。
中国实施特殊教育的对象主要是盲、聋、哑、智力落后以及有其他身心缺陷的儿童和青少年，设有盲聋哑学校、低能儿学校等。如针对自闭症孩子开设的公立机构，主要依托在残联之下，自闭症孩子与一些其他特殊情况的孩子一起接受特殊教育，专业化程度和针对性都不够强。
从“家庭之伤”到“家庭之殇”：教育水平区域发展不平衡
据调查，90%自闭症儿童在2岁之后才被发现异常，五分之一直到6岁才开始接受训练。而自闭症儿童三岁以前接受训练最好，如果在这之后不一直进行治疗和恢复，那么自闭倾向会越来越严重，因此自闭症的治疗开始的越早越好。
在这个过程中，家长的参与度才是最重要的，田力男对此感到很担忧。有的家长学习性和参与度都不够，几乎把希望都寄托在特教机构和老师上，她曾经对一位坚持了没两天就放弃的家长说：“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爱你的孩子超过你”。对于特殊孩子的恢复与训练，需要家长随时随地在生活中对他们进行一些针对性训练，才能获得有效的治疗结果。
由于上海、广州、深圳等地的特殊教育水平相对较高，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到这些地方求助，但这些地方往往消费水平高，开销大。田力男曾遇到一个家庭，在上海租了一个房间，陪孩子做长期的康复训练，“真的就是一个房间，很小，上海房价很高。”
但是很多家长因为要上班或者刚尝试就因为孩子哭闹而心软，最终败下阵来，真正能够坚持下来的家长，很少。在田力男的从业经历中，她见到过不少因为经济条件、精力有限等原因，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孩子的父母，“生了二孩，把特殊的那个关在家里。”
社会包容度不够，融合教育困难重重
“为什么家长不愿意把自己特殊的孩子带出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认为还是这个社会的包容度不够。”田力男曾赴日本交流，日本社会对特殊群体的包容性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个叫多多（化名）的日本混血小女孩，患有中度自闭症，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后恢复的很好，便进入了普通小学就读，一进学校就因为长得漂亮受到了小朋友的欢迎。“在日本，即使你长得奇形怪状，在街上也不会引起注意。”田力男十分感慨。
对自闭症孩子来说，接受特殊教育状况改善后，融合教育是最好的康复方向，但是目前，在中国的公立学校实现融合教育困难重重，一是学校没有相应的资源配套，如提供资源教室给自闭症儿童教学使用，二是政府没有提供经费补贴，导致学校招收自闭症儿童意愿不强。
对此田力男很无奈，“我这里曾有一个男孩子，有一点脑白质受损，仅仅是动作比同龄人慢一些，但是送到幼儿园老师就坚决不肯收。”在日本，只要特殊儿童恢复情况比较好，通过医学检测满足上学条件后，就可以进入普通学校读书，可是这在中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长期的社会问题，永恒的人性关怀
刚从业三个月时，田力男挫败感特别强，那时在教孩子时没有什么成效，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的孩子得了自闭症，就选择放弃治疗，把孩子关在家里养着。做了两年之后想法有了一些改变，跟孩子们感情深了，就会想着尽己所能照顾好他们。真正转变是在她做了妈妈以后，那时她想的是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做好这件事，因为“妈妈的心都是一样的”。
目前医学上，尚无有效手段可以治愈自闭症，因而这将会是一个长期的社会问题。田力男经常思考，如果有一天，这些孩子的父母不在了，他们要如何活下去？如果这个社会对他们没有足够的关怀，如果他们永远只能依附他人活着。
多年的从业经验和研究经历告诉田力男，这个问题不是不能解决的，例如自闭症群体大多机械记忆能力比较强，因此经过专业的训练，可以从事流水线工作，并且会做得比普通人好。目前国内已经开始有这样的特殊工种。曾在田力男的培训机构接受康复训练的轻度自闭孩子中，也有找到了一份简单工作，最终走进社会的，而他们需要的，只是周围同事偶尔的关照。
“这个社会还是善意的。”田力男说。
图|文：石薇、林东丽、李艳
采 访： 石薇、林东丽
排 版： 张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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