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乡下走了然新作七首

风在加速x0a我的前襟像要飞起来x0a而我沉重的肉身x0a比沉重还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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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乡下走

越往下走，路越窄

此刻，我正通过一条山谷

一道逼仄

太阳的光只照到山腰以上的部分

鹰也在上面

恍如隔世的雪在脚下，在我身旁

有些刺目的枯白

风在加速

我的前襟像要飞起来

而我沉重的肉身

比沉重还沉重

大沙沟

大沙沟多数时侯是静默的

眼晴在枯水期

一条纵深的沟，只有

大大小小的石头、沙粒

像布阵的陷阱

折腾了无数遍

金子已变为手饰或炫耀的身份

大沙沟又干又瘦

让人心有点痛

六月的沙沟时常发脾气

看到外面那么绿

就会让一些石头搬家

离县城近些

尘世

山坡上多了些坟包

和小草一样冒出来

怀念的人，坟头哭一阵子

就走了

他们还有江湖可闯

只有那些小草

像你毛孔里生出来的须发

生死相依

倒塌

在乡下，看到一面土墙倒塌下来

它抗过了冬天的大风

此刻，沉重的身子瘫在地上

倒在春天的柔软里

这使我想起那年夏天

一道山梁上，一个哆哆嗦嗦的人

在喊他的儿子

他快要倒下来的样子

他喊出的声音传出去就失去消息

就像我现在一直盼着一个人

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声音

九只小麻雀，跟着一只燕子

练习春天的发音

南墙不高，外面的油菜花一片金黄

积雪一直在墙角顽固不化

如病入膏肓的老妪

燕子叫一声，麻雀喊成一片

河床的冰就开始碎裂

窗玻璃就亮了起来

踩青已是很奢侈的浪漫了

藏身在小野花里

燕子和麻雀分不出谁大谁小

长长短短的声音如草尖上的露，透露

这里，有春的韵脚

踩疼了诗经的心

在乡下

我看到活在泥土里的蚯蚓

一一在春天

又一次翻转身子

对着春风和土地亮出他们的

肋骨和心跳

在一面坡地上

和牛一样弓下腰

他们和泥土伴在一起

掬出对春天深深的敬意

乡下的雪

跌跌撞撞地一边说话，一边赶路

在山豁垭没起风之前

它们想越过二月

去敲一个叫夏宗寺的山门

已经过了祭献香火的时辰

喇嘛们跟木鱼一样

在梦中翻身

等一场大梦醒来

走着的雪，卧在牛蹄窝里就不动了

遇到小溪就钻进去不见了

落在红头巾上就变红了

而大批大批的雪

都扑向黄土里沉睡的种子

它们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