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日志20170311 ｜ 所谓学习模式

可我越来越感觉到人的学习模式的统一性，即，模仿的巨大力量。...

讲儿童教育的时候，常常会说到儿童不同阶段的学习方法和模式，从幼儿期的模仿，到学龄期的智性开发，到青少年期的思辨启蒙，再到成年期的反思力。似乎大不同，所以我们一直在追寻不同阶段的法则，希望对症下药，不误差池。

可我越来越感觉到人的学习模式的统一性，即，无处不在的模仿。

这源自最近偶然的一次对过去学生生涯的回顾。

品格

每次出行，护照夹里都会积攒一些购物小票，越积越多之后实在是鼓鼓囊囊要崩坏。最近坐下来清理的时候，看到两张小纸片，是一位老师写给我的几行小字。记得当时没有完全看明白，这下仔细再读，关于做华德福教育的一些道德准则和动手措施，深明大义确实就在方寸之间。

我记得我当时看到他在案头写这两张纸的情形，沉静专注，倾注爱与希望。所以文字读来，自是一种春风化雨般的力量。

他每每说起一些经历的时候，语速平缓，当我提出什么疑问，他都要再三核实再回答，之后的邮件往来亦是极慎重；但对待我的各种鲁莽不妥当和失误，他从无怨言，仿佛都在他了如指掌间。

除了我感觉到了包容，我也学会了如何去包容。

从事华德福教育的老师深知“所有的教育都是自我教育，教育者即环境”的道理。环境于学生而言便是模仿的源泉，自然环境如此，人性环境亦是。

今年冬天的时候带着大人孩子出去冬令营，我跟孩子们住在一起，深刻体会到教育者不管在教学还是在生活方方面面都需要做出切实的模范。华德福教育中也强调“教师与学生拥有共同的学习目标，形成命运共同体(a shared destiny)”。

我希望他们看到一个不懒惰不邋遢的老师，所以每天清早他们起床的时候，我会洗好澡在厨房做饭。那时，他们与我是没有任何分别平等的人，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是责无旁贷积极响应的。

之后早起看日出的日子，孩子们虽累，却也是毫无怨言地一毂辘就起床了。

我相信孩子们时时刻刻在看着每一个成年人，从成年人身上看到做人做事的样子，然后吸收转化成自己的方式，一如我们向导师学习的过程。

治学

大学时的导师是美学背景的，但平时上课极严，我记得我是常常要被拎去训话的。我向来怕老师，所以难免夸大这种影响，渐渐地对学业产生恐惧。

后来有一次不知何故，她在课堂开起玩笑说到她的求学经历，令人忍俊不禁之余，也改变了我对她的教学法的印象。

一则是当年师范毕业被分配到某当地学校授课，几年后的一天走进办公室看到年轻的同事陆续怀孕，年老的同事等着退休，中年的同事各种家庭杂碎，没有人反抗那样的线性生活次序，人生被顷刻间全盘演绎了一遍，一阵惊恐之后她断然决定考研深造去了。

二则是当年学习美学有本教材是《美学散步》，导师就带着他们一群学生在大学校园里边散步边探讨，是谓美学“散步”。虽学得清闲，但对后期论文却无半点松懈。

到她教导我们，也有类似情形。当时就业形势严峻，我申请实习、参加各种项目，导师都是放手支持的，我也确实收获很丰富，不想到了我论文一稿出来，却是直接要撕了重写的。我当时就接受了这样的“待遇”，深知自己确实不足。今天再看，也是时常砥砺的力量源泉。

散步当然可以是一种教育法，但我们依然要知道所谓去向何方。

习字

记得有一次找旧物翻开初中时期的笔记本，看到与今日截然不同的手写字体，立刻忆起当年习字的一段曲折。

小学时期，父母一直向我引荐一位亲戚的孩子的楷体字，我却怎么学都学不会。当时学校里有另一股潮流，男生的字普遍大而锋利，于我而言充满攻击性，我也一度被卷入潮流，但试了一个学期没有成功。

进入初中，一位语文老师的字看起来非常“包容慷慨”，跟他圆圆敦厚的身型很契合，我认为那样的字体是舒适的，渐渐顺手。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自己小小的无力的字舒展开，写成了扁平式，仿佛张开了。

到后来看到弘一法师的字，觉得虽没有所谓的棱棱角角这体那体，却格外清静，遂又将字逐渐写细，字间距拉大，仿佛“大门板牙”变成“小米牙”。

写字自此脱离了意识上的束缚，可以自得其乐。

避免误区

首先，模仿并非一比一复制，他是有生命的意识流动，我们利用观察将外在的印象纳入内心思维，再指导我们的个体行为。个体行为的进程是从模仿开始的，然后熟悉，然后创造出自我的自由度。

其次，找到学习的模范充满偶然性，我有幸遇到正直的老师，但现实中不应强求。

什么是强求？除了指定某个人某件事为榜样，比如说隔壁家的小明；还包括不让别人选择自己的崇拜，比如说娱乐明星。

无论对孩子还是对成人，唯有那个人出现了，那件事发生了，模仿的力量才会从内心深处诞生出来，强大到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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