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我爱你”,在山川与海浪间,日日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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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

一对恋人。一个故事。

昔日城市守夜人:只为与你厮守
 
文_Windy Ye
         20年巴黎守夜人,早已见惯生老病死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岛民家庭,我的家族从爷爷那辈开始,在留尼汪岛上定居,父母靠经营面包店为生。22岁那年,我耐不住海岛上的寂寞,和几个同乡约好去巴黎闯荡。我的文化水平不足以让我在巴黎找到一份白领的工作,于是我开始在巴黎15区的一栋公寓当起了保安。

我的工作时间是晚上7点到早上7点,每周轮休一天。我们一般两人一组,一人在门房坐着,留心来往访客和监控录像,一人在公寓内外巡逻,看看电表、水表、电梯等公用设施是否运行良好,周围和楼道内有没有可疑人员。

说实话,那份工作的大部分内容是打发时间。一般来说,我会给自己倒一杯咖啡,拧开收音机,再翻翻报纸。有住户来取信件或是有什么需要,我会稍稍打起精神,因为总算有除了同事之外的人可以说说话。

我当班的那栋公寓总共有22层,住户大部分是年轻的中产阶级,也掺杂着留学生和老人。公寓虽小,但足见社会百态。

记得有一次,我正在16楼的电梯间查看,突然传来一阵尖厉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叫声,叫声在一声闷响后,戛然而止。我背后顿时一阵发凉,立刻冲到声音的发源处敲门,却无人回应。就在这时,呼叫器里传来同事的声音,他说刚刚有一名女子从楼上坠下,掉在中央花圃里。我一边报警,一边找来另一名壮汉把门撞开。破门而入后,只见窗户敞开着,寒风吹得人发抖,窗边瘫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目光呆滞。原来,这对年轻夫妇因为一点儿小事发生了口角,愤怒中,女人扇了男人一个耳光,男人推了女人一把,没想到,不偏不倚,把她推向了还在维修的落地窗,就这样,她掉了下去……

还有一次,天刚蒙蒙亮,9楼的一位老先生就带着哭腔来求助,他说刚刚翻身的时候,碰到老伴儿的手,发现已经冰冷,再一摸,脉搏已经没有了。我帮他叫了救护车,用白布盖住他老伴儿的尸体,抬上担架。后来,那位老先生还住在这里,我常常见他坐在中央花圃边的长凳上,面朝右边,跟空气说话,那是他老伴儿一贯的位置。

如果住户有孩子,看着孩子们长大也是件有意思的事。记得8楼有一对夫妻,在我工作的第三年就住了进来,我看着他们,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在我离开的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已经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了,个头比我还高。

这样一份工作,不知不觉就做了20年,我自己也没想到。同事换了一拨儿又一拨儿,我还在那里,收音机里的主持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依然在那里。

第一次见到有住户半夜突发心脏病死去时,我连着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但后来就不会了,看了20年巴黎的日出,生老病死早已司空见惯。
 
          跨越半个地球,遇见你 


见到我妻子的那一天,我错过了法网决赛直播,只好在晚间听广播回放。当广播员正要说出比赛结果时,突然一声“不好意思,打扰了”把广播的声音盖住了。我气得一拍桌子,瞪圆了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棕色皮肤的瘦小女子怯生生地看着我,她的眼神显得特别无辜,我的火气瞬间就消了一半。

她递给我一个塑料袋,说是家乡的特产,是给18楼刚搬进来的一位太太的,感谢她的照顾。塑料袋没有封口,我扫了一眼,居然是留尼汪岛特有的维多利亚菠萝,我一激动,不顾是否得体就追了出去。我叫住她:“你是留尼汪岛人吗?”她说:“是的。”我用留尼汪方言克里奥尔语说道:“天哪,我也是!”她又惊又喜。我问她:“你以前住在岛上的哪个地方?”“圣保罗。”“是靠近中央大街吗?”“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说:“还记得那条街上一个叫Rêve的面包店吗?”她说:“当然啦!那是我在岛上最喜欢的面包店,我家距离那家店不到500米。”我说:“那家店就是我家开的。”

她曾是18楼住户家的保姆,后来这家的孩子长大了,她就去别家工作。因为与旧东家关系好,便一直保持着联系,听闻他们乔迁新居,她便在工作间隙送几个旧东家常念叨的维多利亚菠萝作为乔迁贺礼。好笑的是,在岛上的20多年里,我们的距离不到500米,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如今,跨越大半个地球,我们在匆匆一瞥间,找到了彼此的归宿。

我们相爱了。在我当班的时候,有时她会来探望我;有时她下午下班,我睡醒了,就去接她。我们用克里奥尔语吐槽巴黎人,看着他们一知半解、不明所以的样子,心生窃喜。有时候,我们看着巴黎的夜空,会谈起留尼汪岛的火山与大海,香草与鲨鱼,甘蔗与佛手瓜,降落伞与山地自行车。我会跟她倾诉这栋公寓里的人事变迁,她会告诉我她制服“熊孩子”的“英勇事迹”。她心疼我工作日夜颠倒,总是为我铺好床褥,备好饭菜,切好水果,一回家,我就能倒头睡去,一起身,我还有新鲜的食物可吃。

攒满了假期,我们就一起回留尼汪岛探望家人,然后再一起离开,漫长的11个小时的飞行,因为有她,显得不那么难耐。我本以为,见惯了生老病死,我已经麻木,无所畏惧。可在遇到她之后,我变得容易害怕,害怕吵架、生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害怕醉酒闹事让她烦心,害怕意外让我们分离,害怕疾病让其中一个人先行而去。

我们结婚了。我们在巴黎市郊租了一间20多平方米的小公寓,虽然在2楼,但我还是在窗户外面装了护栏。

后来,她查出患了子宫癌。
    在山与海之间,建造一所房子

发现的时候,是早期。可是她做完手术,急着复工赚钱,没有恢复好,导致病症严重起来。中期手术后,她摘除了子宫,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一直很虚弱。她失去了生育能力,非常伤心,无论我怎么安慰她,她还是郁郁寡欢。

一天清晨,我下班回家,她还在睡梦中,喃喃念着:“爸爸妈妈,

我要吃荔枝!巴黎的荔枝太难吃了,我要吃家里的荔枝!”我决定回家了。她一开始并不同意,她不希望我为了她,放弃在巴黎的一切。但是我知道,回到留尼汪岛是她心中所想,而我又何尝不是呢?20年了,该见的,我都见了,我也想在夜晚睡觉,在清晨起床,我也想吃家乡的荔枝,晒海边的太阳。

于是,我们辞了工作,退了房子,趁着她的身体还能坐飞机,我们一起回到了留尼汪岛。

我在山地自行车游览中心找了份差事,开车接送游客,维修自行车,早上10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又看到了日落。我用积蓄在山与海之间建了座房子,又嫁接了两棵荔枝树。

就这样,我们回来已经4年了,再也不走了。
采访后记


也许,故乡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无论离开多远,它都会在我们心灵的最深处。它的一草一木,早已融进了我们的血液,成了灵魂的根。

也许,挚爱是这样一种存在,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有了心安的归处,也有了半夜惊醒时害怕的心颤。

希望她的身体康健,希望留尼汪岛的山川与海浪,日日回响,一如既往。

本文选自《读者·原创版》2016年第3期。本期杂志已全面上市!点击阅读原文,有一些小物想介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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