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不再,行动不止:南昌同志空间的兴起与幻灭

 

这是一个快乐而又悲伤的故事...



三月刚刚来临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空间的青旅和客厅重新收拾收拾推广出去,还修好了房东的热水器,并准备请工人来检查一下卫生间的下水道,以保证地漏能正常排水。

“能做一天是一天,只要它还活着,为何不让它活得漂亮一些?”站在落满灰尘的破木地板上,我这样想着,于是用剩下半天的时间把床单和被套都拆下来洗晒干净。

过了几天,当时是3月12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正准备收拾出发前往乐窝办活动,突然接到合租的老彭打来电话:“下午你来吗?房子我们转租出去啦,下午和房东签退租协议!”语气中透着兴奋。

对于已经搬离天使大厦几个月却仍受合同牵绊不得不继续交着房租的他来说,一定感觉如释重负。可是对于乐窝来说,是福是祸,前途未卜。

当天下午的电影放映活动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成为了这个空间的“最后一场活动”。

活动开始前的十五分钟,观众陆续进场,我在做投影仪的最终调试,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原来的合租伙伴老彭、正在签合同的房东和叼着烟的新租客。这个空间内本来是不允许抽烟的。



“我们就是想给同志一个家”

2016年的农历新年之际,乐窝发起了第一次众筹。凭借“300元=一间办公室+青旅+图书馆+活动空间”的理念,我们募集到四十多名合伙人,筹集到资金一万余元——正好是一年的合租钱。

我们愉快地与老彭一起和房东签下两年的协议,开始接手这个脏乱差但价格还划算的老房子。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清扫和布置、搬家,投入工作之后,每天也花费不少心思进行软装、添置家具,当然,大部分家具都是我们从朋友那儿搬来,或是街头捡来的。

后来我们给客厅的地面铺上了地垫,要求大家脱鞋入内,很多人不理解、嫌麻烦,我总是苦笑着告诉ta:因为这个地面是我们跪着刷完的。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其实是真的。

 2016年2月的乐窝  ☝
乐窝坚持每个月开展几个活动,从电影沙龙到工作坊,从女权聊到形婚;吸取以前南昌我们les工作社时志愿者被活动压垮的情况,我们同时也更加注重对志愿者的培养,从理念意识培训到怎样开会到怎样组织活动,我们在本地组织各式培训,也把志愿者送出去,到北上广接受别的组织的先进理念。

经常有人以为我是乐窝的工作人员,某种程度上没错,但又不太准确。乐窝至今从未有过一个专职工作人员,包括我,也是以志愿者的身份利用业余时间来做。

我在天使大厦507室的日常是这样的:上午10点至下午6点在最左边的房间(老彭机构)上班,晚上7点—12点打理中间房间(乐窝青旅)的事,12点以后在最右边那间房睡觉。每天按部就班,像一个流水线上的产品。

起飞,然后坠落

 2016年7月的乐窝 ☝
2016年8月的时候,乐窝的各项工作开始步入正轨。当时的核心成员相较2015年6月重组时又已经换了一大半了。对此我倒也能够坦然接受——人来人往,本是常态。

同时,随着大大小小的各项事务纷至沓来,我们渐渐觉得志愿者已不足以满足组织专业持久发展的需要了。2016年9月9日前后,乐窝成功借力南昌益心益意公益服务中心和海南成美慈善基金会,在腾讯公益平台上线进行公众筹款。起初是想通过筹款募集人员工资,可是由于行业“潜规则”限定了行政成本的费用不得超过一定比例,所以我们还是采取以筹集活动经费为主的策略进行筹款。

相比第一次筹款,这一次取得了更好的成绩。这让我们所有志愿者都非常兴奋,因为这不仅证明了之前的努力获得了社群的认可,也给予了我们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可是,这笔钱只能拿来做活动,乐窝的工资还是发不出来,第二年的房租也不见着落。

最初构画这个空间的时候我们就在思索:公益组织需要有自我造血功能,怎么造血呢?——要么有庞大的捐赠人粉丝团,要么有过硬的服务且能让受众或第三方买单;或者有其它经营收入能够补给后方。乐窝刚刚成立,前两者都没有,所以我们在想:如果能有一个比较大的场地和空间,在兼具办公和活动功能的同时,有没有可能提供其它服务来取得一些收入?我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办一个青年旅舍!

乐窝的青旅就这样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开办起来。不管怎样,一开始我们还是充满干劲的。朋友、志愿者们纷纷过来帮忙贴墙纸、刷油漆,每次乐窝的志愿者开会或举办活动的晚上,一个小房间里时不时也会挤满了七八个人,热闹非凡。

然而,我们还是低估了同时经营一个青旅和一个公益组织所需的人力、财力与能力,也因如此,走了很多弯路,做了很多高消耗低产出的傻事。它的入住率并没有达到我们的理想效果,因此也没能完成为为乐窝造血的使命。

2017年3月搬离前的乐窝 ☝
败亦有道

这一次同志空间停运、撤出,铁板钉钉地证明我们在某一策略上确实是失败了。

败在幼稚。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事情的艰巨。

败在轻浮。没能全身心地投入,幻想一举多得。

败在狭窄。只盯着眼前的项目和服务,不懂拓展资源、扩大影响。

败在欠缺行动。相比远大的理想,我们的行动不值一提。

然而,我更明白: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因为失败,从此停下前进的步伐。

南昌同志空间只是乐窝的成长之路上的一个阶段,就像乐窝的前身、2012年的南昌我们LES工作社一样。她们已经不复存在。但乐窝还在,以别的形式存在,在新的空间里存在。她不在天使大厦507室,也会在另一座大楼里,或是书店里、咖啡馆里,亦或是草地上,江河边……



所有的床最后一共卖了两百元
另一方面我又相信,有时候,停下来也是件好事。

我们总在不停地追赶,追逐理想,追逐爱情,追逐金钱。

我们确实需要停下来,看一看镜子中自己那狼藉的模样,看一看眼前的一片慌乱。

停下来,是真的停下来,抱着再也不想继续的心态停下来。

如果没有它,也能安然地过下去,那么弃之又有何不可?

如果离了它,寝食难安,热情不再,那么它于你,就是真的无法割舍、命中注定了。

由此我也明白,追求同志自由平等之理想于我,是再也无法割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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