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远必诛》：（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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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嘴撇了一下，丁军似乎想叹口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叹出来。又掏出了一颗烟，含在嘴里，没有马上点燃，先回答着罗培缨的问题，“没有。但从那支狙击枪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布置安排，里面的人携带的武器和军事素质不会过低。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发现了那名狙击手。”他指了指寺庙的屋顶上的某一个位置。“他埋伏的很巧妙，我们借用了直升机的四处巡视，还有周围制高点三百六十度的无缝隙观察，才找到了他。”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愤恨的神色，可以想见，丁军作为一个职业警察，刚正不阿，除暴安良的性格让他对这个杀死无辜路人的凶手无比的痛恨。连着吸了两三口烟，他一张嘴，浓浓的烟雾顿时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为了里面的人质安全，我们暂时没有惊动这个侩子手。”不断的点着烟灰，丁军实在是心有不甘。

“桌上的就是那栋寺庙建筑图？你熟悉吗？”常光朝着那几个围在一张图纸上忙碌不停的警察努了努嘴。

“我也是在你们来之前刚刚研究。哦，对了，我已经喊人把建筑专家请来了。李老师。”丁军紧着招呼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这个指挥所里除了张玮和常光，第三个穿着便装的人。听到了丁总队长的呼唤，正在桌上给几位警官讲解的张建筑师，立刻放下了警官们，朝他们快步走来。

“这是省建设厅的张工程师，古建筑专家。”丁军给他们相互介绍着说，“这是反恐总局的常指挥官和罗指挥官。”随着他的介绍，常光和罗培缨都对这位建筑师点了一下头，并伸出手去表示礼貌。

“哦。”张建筑师只是客气的点了下头，握了一下常光和罗培缨主动伸出来的手。推了一下眼镜，便开始了介绍，“这个建筑很大，从资料来看，它已经具有了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可以说，整栋建筑就是一件文物。”这个开门见山的介绍，让罗培缨的心里又紧了一下，又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她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寓言故事，瓷器店里打老鼠，什么也碰不得，还得抓住或者消灭这该死的老鼠。

“你们看，在东面，”工程师的话还在继续，“那是建筑的主要部分，是一个能容纳将近五百人的礼拜堂，那只是主体部分。在它的副楼，有着办公室、更衣室、沐浴室、厨房、教导室等等许多功能不一的房间。整个建筑里通道交错，空间众多，情况很复杂。”他想了一下，立刻又提醒道，“在这里面，还有很多摆件和一些器皿都是属于高规格的宗教文物，损坏了任何一件，都有可能导致民族政策的纷争。”他又用手划了一个大圈，“你们看，这个寺庙除了临广场的一面，算是有点人工建筑，我指的是外面的那些立柱和雕塑。其余三面都是空旷场地，视野良好。”

罗培缨已经觉得自己内心中那股冲动要冲出喉咙口了，她只得狠狠的咳嗽几下，免得自己大声的破口大骂起来。这是一群狡诈的匪徒，他们一定是事先计算好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和摸透了寺庙内的布局，才会这样大胆。局势目前好像是对着敌人一方极为有利，而他们却似乎很糟糕。一群数量、武器都不明朗的恐怖分子，挟持着大量人质，躲藏在一个如迷宫一般的文物建筑里，所在的具体位置还不能十分肯定。这太可怕了。突然间，罗培缨好强的性格占了上风，她和她的组员们一直在苦练，每一次的演习都是在极度仿真的情况下完成的，为的就是应对像今天出现的情况。要不然，他们的存在还有寺庙必要吗？她现在面对的是必须解决问题，而不是流于表面棘手现象被吓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发问，而是端起了突击冲锋枪，再次用瞄准镜一寸寸的查看着哪栋建筑物。尤其是在屋顶上。仔细端详了大概有半分钟，她突然又发问了，“除了左右两个钟塔式的凸出圆顶，其余的应该是平地吗？”

“是的。”建筑师回答了她。

她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

常光和丁军听着她的发问以及她的表情，眼睛顿时发亮，丁军抢先猜测起罗培缨的想法来“你觉得可以从建筑物顶上开始攻击，罗指挥官？”

“我需要知道这里的高度，和寺庙之间的距离，以及风速和倾斜角度。。。“罗培缨还在仔细观察着，头也不回的说着自己想要的那些数据。

突然间，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的讨论，“我可以参加你们的讨论吗？指挥官们。”张玮那字正腔圆的首都口音显得极为突兀，脸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我已经被授权担任此次紧急事件处理的现场督导。”他得意洋洋的做了一个不知所以然的手势。

现场督导，这是一个常与恐怖暴力事件打交道的突击队员最不愿意听见的官民。对他们来说，这个官衔就意味着一种束缚，和不加思考的无专业干涉。也只有常年坐在办公室里那些高级官僚才能费经心思想出来的职务。它的巧妙就在于，看上去，这个职务没有指挥权，但它却有以法律的名义终止一切行动的决断权。如果行动成功，无疑，这将是一个光环。如果失败，那么，作为不是直接的指挥者，他完全可以推脱最主要的责任，甚至一点责任也没有。现在，常光三人听到了张玮盛气凌人的自我介绍后，就已经开始有了那种感觉。而张工程师则知趣的退出了讨论小圈子，回到了他的地图桌边。

“哦，那请你督导吧。”丁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冷冷的回了这位傲慢的督导员一句，便朝旁边站了一下，继续摸出了烟，点着抽了起来。

“张督导，欢迎你提出意见或者建议。”常光并不想过多的得罪这位总局的新贵，也不想过于讨好，只是不咸不淡来了折中的话。

罗培缨从窗口探回身，放下了枪，一句话都没有说。并且对张玮摇了摇手，示意着自己的面罩，谢绝了可能是因为刚刚自己咳嗽了几声，督导员讨好的送过来的一杯水。

张玮耸了耸肩，将纸杯放在窗台上，夸张的开起口来，“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我几位同事，而且都是我们局的精英力量，这真是太好了。一般来说，我不习惯在没有调查之前就开始布置什么，这不符合我务实的工作作风。不过，看到了你们讨论得津津有味，不妨我们就再继续下去。”也许是自己刚才被冷落了很久，作为反恐总局的代表之一，却没有能和现场授权指挥官先期正式的交流，让张玮觉得有些没有面子，他开口便是一种领导者的口吻，想来表达突出一下自己的地位，“依我个人的经验来看，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摸清寺庙周围所有的情况，包括电信信号的监控。一旦确认这是恐怖分子的唯一的藏身点，而没有区域外的指挥者，我们就可以着手与这些武装分子尝试建立起联络，哪怕派人进去。”说到这里，他的脸部抽了一下，也许是对自己说的残忍表示一下道歉。“总局派来的谈判小组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这里。现在。。。”他的话被罗培缨举手打断了。

耳机传来了‘锋速‘小组地面部队到达的消息，罗培缨以此作为想认真听取汇报的由头，打断了张玮的那种类似布置工作一般的谈话。

“命令，立刻与A组汇合。不经允许，不得和任何单位接触。复述命令，完毕。”罗培缨干脆简洁的对她的组员下达着命令。

“明白！重复，立刻与A组汇合。不经允许，不得和任何单位接触。完毕。”耳朵上的麦克风清晰的传来B组带队警官的接受指示的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请继续。”罗培缨收线后，对着张玮故作糊涂，又礼貌的说着。

张玮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广场上的喇叭呼叫根据时间又响了起来，他立刻指着说着，“我刚才就是想说，现在，我们就用这个喇叭来拖延时间，武力攻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造成事态的恶化。”他开始不连贯的语句，又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语速，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到了领导者的姿态。唾沫横飞的大家阐述着反恐总局的作战手册上的每一个细节，以显示他的权威。罗培缨时而看他一眼，时而注视着窗外令她揪心的那个建筑物。她才不会理会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她知道，只要一给这个好事的人一点可能，他都不会放过卖弄自己的机会。好吧，让常光和他周旋吧，一个现场指挥官，一个现场督导员，他们之间应该很熟悉办公室里官僚那套制衡的政治权术之类的把戏。而她，实际行动的战术指挥官，所要做的就是要去完成解救那些无辜者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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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突然，她的眼角扫到了张玮的目光正在注视她。而且，有些局促不安和某些嫉妒的神色在眼光里面。很奇怪，难道她让他感到紧张了？要知道，自从几年前的不愉快后，这个家伙可是一直试图在某些方面打压她，而且理由都很冠冕堂皇。而现在出现这样的表情，为什么呢？要知道，他可是整个事件处理的督导员，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影子操控者，难道她还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脑子迅速的转动了几下，培缨马上就明白了，她装作咳嗽，用手捂住了一下的自己的脸，尽量不让自己嘲讽的笑意流露出来。如果她猜得不错，张玮是在害怕她的出现，让他丧失了在新闻媒体前曝光的机会。同样相比，如果，那些记者发现直接实施营救任务的战术指挥官是个女子的话，这一定是个有价值的新闻点，而对她大书特书，而彻底忽略了他的存在。可是，他就忘记了，作为一名反恐应急小组的指挥官，最不愿意的就是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是现在的僵持阶段，还是任务的最后成功或者失败的时候。这显然是一种功利思想在作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玮拍了拍手，开始以一个总指挥官，而不是督导员的身份开始了发号司令，“那么，我们现在都明白应该干什么了吧，分头开始行动吧。”三个人面面相觑，苦笑了一下，疑惑的看着这个傲慢的家伙。

“怎么了？”看着眼前三个人的表情，张玮并没有觉察出自己的不妥。

“没什么，我们当然服从现场指挥官的调配。”丁军淡淡的一笑，便走出了讨论圈，开始召集他的手下。

窗外又是一阵直升飞机的轰鸣声，看来上面对这里发生的事不是一般的重视，又有那支部队加入了进来。天哪，不要再加进来任何有决策权的人物。要知道，紧急事件的处置，婆婆越多，反而会将事情的进程破坏得一塌糊涂。

罗培缨和常光不再去关心这个，他们对张玮点了下头，就走开了。跟这种没有实战经验，只会空口讲书面条规的人纠缠的越多，都只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得越多。两个人穿过了拥挤的人群，在指挥所的门外站立了下来。人不时的进进出出，让他们又往旁边挪动了几步，然后，相互凝视着。

“看来你们是老相识了。怎么，你能忍受他的那些无稽之谈？”现场指挥官常光的话语很尖锐，语气却还是那样淡然。在刚才细心的观察中，他看出了张玮和战术指挥官罗培缨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的事存在。当然，这是他的一种直觉，职业上的本能判断而已。他不想讨论这个，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解救出那些被无辜扣押的人质。在任何人质事件中，各个机构、部门之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保护主义和紧张关系，这本来是在预料之中的正常事。但是，在几个现场高层指挥员之间产生了分歧和不统一的想法，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与扣押人质的恐怖分子较量，是一件胆量、毅力和智慧的事，成败往往取决于瞬间做出的判断。那种情况下，如果毫无约束的个人之见的争执和恩怨膨胀出来，那将会使更多的无辜生命倒在血泊之中。常光正是处于这样的考虑，才会对罗培缨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没有等她回答，他在稍稍沉吟了一下之后，又提出了一个设想，“架空他？做我们自己的。”然后，直视着培缨，期望她能做出谨慎的回答。

听出了常光的担忧，罗培缨坦然的一笑。她正面迎着这位临时上级的目光，她知道，尽管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女人，但此刻，她是人质解救的战术指挥官。她不会让那些无聊的东西来混淆自己的思维，不仅是现在，在将来任何一个任务中都不会。另外，和这个上级打交道毕竟时间不多，一个总局内的男女传言公开到一个地方局的高官耳朵中，毕竟也不是件好事。而且，毕竟张玮在某些头头面前，影响力也比她大得多。

想了这一切，罗培缨坚决果断的说，“常指挥官，我不想对你撒谎。我的确不喜欢这个家伙，包括他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态度。当然，我知道，我们面前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不想让这个满嘴废话的人来左右我的行动。你知道，我和我的小组是最优秀的，就是为解决诸如此类事件而组建的精锐队伍。只要他不再来打搅我，我保证，一定全部救出那些人质来。并且，将那些禽兽全部逮住。”

常光微笑了，他听到了他所想要的满意回答。对着罗培缨的承诺，他也及时做出了保证，“那么说定了，我会去摆平他，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罗培缨坚定的点了点头，就在俩人即将分手各干各的时候，一个雄浑的男人声音从走廊的一头响了起来。一个同样披挂着全副反恐装备的军人朝他们快速走来，后面还有几个持枪的士兵紧紧跟随着。“现在，情况发展到那儿了？”

秦浩，天哪。罗培缨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了，此时此刻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这让她的惊讶之余更有些激动。看出了培缨的神情，秦浩用眼神及时制止住了她的失态。走到了他们面前，首先向常光伸出了手，“常光吧，我见过了你的资料，现场指挥官。我是秦浩，国家安全联席会议反恐综合办主任，担任此次事件的观察员。”他开门见山的道明了两个人的身份，以及他来此的目的。

“您好，秦主任。”常光握了一下秦浩的手，还是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观察员？”

“是的。别担心，我不干涉你们做出的行动方案，和行动实施，一个旁听者。但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细节。”秦浩的话干脆简洁，他这时才将头转向罗培缨，也将手伸向了她，“罗组长，很高兴又能见面。”握手时候的力量只有这两人之间才能心领神会。

“谢谢，秦主任，我也一样。”罗培缨不得不收起自己女人的天性，以职业的态度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见面。

“我带来了谈判小组，在下面已经开始工作了。”的确，随着秦浩说话的声音，高音喇叭再度响起，但已经不是刚才千篇一律的程序化喊话声。而是换上了一个女中音，声音沉稳，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寺庙里的武装分子，请表明你们的身份。我是国家反恐总局谈判小组成员张红。我认为我们可以谈谈。从你们枪杀第一个无辜的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十分钟，你们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形势。至少让我们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喇叭里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送着，在黑夜里、在灯光通明的寺庙周围显得格外响亮清晰。

“介绍一下情况吧。”秦浩冷静的话语，将常光和罗培缨从倾听喇叭声音中拉了回来。

“好。”常光看了一下罗培缨，后者点了点头，示意让自己的这位临时上级发言。“在五十分钟前，这里发生了枪击事件，警方闻讯后立即赶到了事发地点。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恶性的人质绑架事件。。。”常光开始简明扼要的叙述起他所知道的事件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情况。当然，在最后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说明还有一位反恐总局的督导员在这里指手划脚。

听着常光的汇报，秦浩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他，在明白了敌我环境条件后，他感到了这是一个棘手的活。在他听到了张玮这个名字时，眉毛不禁跳了一下。尽管他并不喜欢参与那些办公室人员复杂的人事之争，但对这个名字的一些所为还是略有耳闻的。

常光的话结束了，他问了罗培缨还有说明要补充的没有。罗培缨也很干脆的回答着说，没有。只是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现在要去干正事了。

秦浩满意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恪守着自己现在的职责。没有插嘴他们的行动计划。只是，在罗培缨说要去行动的时候，他表达了想与战术指挥官聊聊的建议。常光很知趣的先回到了指挥所里。秦浩后面跟随的几名‘诛灭’小队的成员，也自觉的朝后退了几步，留给了两个人足够的空间。

“事情很糟糕是吗？”秦浩问着培缨。

“嗯。”

“你亲自带队？”

“是。”

“有把握吗？”

“没有，试试吧。”罗培缨笑了一下，她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的关心。她想，即使她这次不幸了，但也很值了。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她能和他在一起。

“那好，去吧。”秦浩的手拍在了罗培缨的肩上，并捏了一下。回头喊了一声，“吴伟！”

“到！”‘诛灭’小队军士长立刻上前几步，一个立正。

“你们几个暂时划归罗组长指挥。”秦浩沉声命令道。

“是！”吴伟大声的应答着。并冲罗培缨做了一个鬼脸，在舞会那晚，尽管他没有和这个女指挥官进行过交流。但是，老上级和她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30318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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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军事小说 《虽远必诛》

作者：半杯馊茶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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