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动物与人

 

动物在哪里结束,人又在哪里开始?——我们所说的“人”,却是大自然心之所系!只要人们渴求生活,就像渴求某种幸福一样,那他们的眼光,就还不曾超越动物的地平线...







动物与人

( 摘自《教育家叔本华》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尼采著
韦启昌翻译

在任何时期任何年代,有深度的人对动物都会抱有同情,因为它们在生活中受苦但又没有能力把痛苦的尖刺倒转过来,在形而上的层面明白自己的存在。确实,看到那些毫无意义的受苦,会让我们从内心深处感到厌恶和愤慨。所以,在这世上不止一处地方,人们会认为那些动物的躯体里面,藏着的是负罪之人的灵魂——这样的话,动物那些让人看了气愤难平的毫无意义的受苦挣扎,在永恒正义的面前,就有了真正的含意和意义,这些受苦也就是惩罚和赎罪。作为动物,生活就是忍饥挨饿、饱受无名欲望的煎熬,但又无法获得关于生活的任何想法。这的确是残酷的惩罚;我们也无法想象得出还有比这更加残酷的命运:也就是说,这些猎物,在荒野中忍受着啃噬般苦痛的驱逐,甚少得到满足;就算暂时得到了满足,那这一满足也是以痛苦换来的,因为那是以与其他动物的互相撕咬和残杀,或者是以那贪吃、过饱以后的恶心撑胀换来的。对生存是那样盲目和疯狂的不舍,目的不过就是要维持这样的生存;不仅不会知道自己受着惩罚,也不知道为何会招来这种惩罚,而且还以其惊恐欲望和愚蠢,渴求这一惩罚,就像是在渴求一种幸福一样。这就是成为动物的含意。如果整体大自然是向着“人”而争取,那大自然就以此让我们明白:为了大自然能够得到救赎,不再遭受动物生活的咀咒,那“人”是必须的;也只有最终到了“人”的级别,那存在才可以把镜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在这镜子里面,生活不再是没有意义,而是以其形而上的含意一并显现出来。可是,让我们想一下:动物在哪里结束,人又在哪里开始?——我们所说的“人”,却是大自然心之所系!只要人们渴求生活,就像渴求某种幸福一样,那他们的眼光,就还不曾超越动物的地平线,因为人们只是带着比动物更多的意识,欲求动物在盲目的驱使下所追求的东西。但我们所有人,在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这样做的。我们都脱离不了动物性,我们本身就是动物,看上去就是在毫无意义地受苦。

但也有某些瞬间,我们明白了这些道理:云层撕破了,我们看到了我们以及整个大自然,都在向“人”争取,就像向那高高在我们头上的某样东西争取一样。我们在那突然的明亮瞬间,一边打着冷战,一边往我们的前后左右观望:到处跑着的是文雅一点的猎物,而我们就在他们的中间。在地球上那巨大的荒野,人们大规模地迁移和动荡,建起了城市和国家,他们发起战争,永不歇息地或聚或散,互相融合、互相模仿和学习,互相蒙骗互相践踏,他们在困境中的哀叫,在取胜以后的狂吼——所有这些都是动物性的延续。情形就好像人是故意地要回复原状,把人的那形而上的素质甘心让出;就好像大自然,在如此长时间地渴望“人”并为之努力了以后,现在却在“人”的面前发抖、后退,宁愿回到本能的无意识状态。啊,大自然需要认知,却又对其需要的真正的认知感到恐惧。这样,那火焰不安地跳动和闪烁,就好像是在害怕自己,胡乱抓住那许许多多的或这或那,但就是不会抓住那唯一的、大自然为此而需要认知的东西。在某些的瞬间,我们都知道:我们在生活中做足了详尽的布置和准备,只是为了逃离我们的真正的任务;我们多想随便找地方把头藏起来,就好像我们那长着百只眼睛的良心不会逮住我们似的;我们迫不及待把我们的心交付赚钱、社交、国事或者科学,纯粹只是为了不再拥有这颗心;我们比实际所需地更加狂热、更加不动脑子地沉湎于每天的繁重工作以生活下去,因为不动脑子,似乎是我们更加迫切的需要。到处都是匆匆忙忙和迫不及待,因为每个人都在逃离自己;到处也都是羞答答地掩饰这种匆忙和迫不及待,因为人们想显示出一副满足的样子,都想迷惑那眼睛锐利的旁观者,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可怜;到处都有人需要那些崭新、悦耳的语词铃铛——有了这样的挂物以后,生活就获得了某种嘈杂的喜庆气氛。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的的奇特情形:让人不快的回忆突然不请而至。我们也就以剧烈的手势和急促、高亢的声音,尽力把这些硬闯进来的记忆从头脑中撵走,但生活中那到处都有的手势动作和声音,却让我们猜到了我们所有人永远都是这样的处境和状态,我们都害怕回忆和收心内视。但那如此频繁袭击我们的,是什么呢?那不让我们安眠的,又是什么样的苍蝇蚊子?我们的周围都有着精灵,在生命中的每一刻都想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我们不想倾听这些精灵的声音。我们害怕在我们单独和安静的时候,某些悄悄话就会钻进我们的耳朵。所以,我们憎恨安静,用社交谈话闭塞我们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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