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往事（一）：端午粽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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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粽飘香。长姐如母，母亲离世后，每年大姐总是早早包好粽子送给弟妹们！大姐送来的不仅仅是一粒粒粽子，我知道那是她对弟妹的疼爱，更是对母亲的思念！今年亦是如此，看到那绿悠悠的粽子，我的思绪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回到了康定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县城……

　　七十年代，人们刚经历了新中国历史上最困难的时期，那时吃顿饱饭都已是非常满足了。我还处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岁，家里姊妹五个，我是老幺，母亲对我非常疼爱。在生活非常艰难的时期，母亲也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哥、姐们也都让着我，记忆中就没有挨饿的日子。即使再难，康定人的生活还是像折多河的水永不停歇。那时交通物流极不方便，高原出产不丰富，很多生活必需品要从内地雅安、成都等地运进来。每到端午节经济条件好的人家都要想办法托人买点粽叶和酒米（康定人称糯米为酒米），为孩子们包几个粽子。记得那年看到别的娃娃吃粽子，眼馋得很，回家缠着母亲要吃粽子，无奈母亲只好托院子里邻居当时在州商车队工作的代必鑑叔叔，带了点粽叶和酒米回来。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即使内地自由市场酒米也很难买到，属国家供应粮食类物质，每年春节供应每人2斤左右。为此，母亲万分感谢那位邻居。那时我才尝到了粽子的味道。

        就在那段如烟的岁月里，康定人那粽子也是极其讲究的。粽叶必是雅安出产的，闻起来有一种特有的淡淡清香，只要有谁手里拎着一把粽叶走在大街上，那清香阵阵飘过一路，于是行人老远就开始阿爷、阿婆、阿哥、阿姐的打招呼，“带粽叶回来啦？！”那语气中多了许多羡慕，直到目送人家走了老远，仍显得有些不舍。酒米呢也必是那种圆酒米，一颗颗白如玉、晶莹剔透、圆润饱满，吃起来口感香糯厚实。把买回的酒米用盆装了，一只手端在腰间，用另一只手则端起装着粽叶的筲箕，一路快走来到中桥下面不远的水井子。只见用石板镶嵌起的两条清辙见底、一米左右宽的水沟，晶亮晶亮的山泉水从跑马山脚下缓缓涌出，那清凌凌的水在小县城中间穿流不息，成为居民饮用和洗涤的最佳水源！其实它不是水井是山泉，康定人叫它“水井子”。水井子的水分为上下两段，中间由一条马路当时叫新市后街隔开，上半段两条泉供居民饮用，下半段两条泉供洗菜、洗衣服使用，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始终不曾改变。水井子的水对康定这个小县城来说，起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夏天泉水清爽宜人，走路、做活路热到了，喝一大捧泉水，那凉爽顿时传遍全身，感觉真是六月天喝到冰水；大冬天，零下10多度，冰天雪地冷得发抖，水井子的水不但不结冰还冒着热气，洗东西不僵手，顿感暖流流遍全身，天然热水池哦。因此不管春夏秋冬，成天都有挑水的、洗菜的、洗衣服的、洗拖布的，到了星期天，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洗衣服等，人就更是多，往往还要排长队，那景象很是热闹。人们来来往往，直到夜深人静，它仍然在那儿静静地流淌着！

　　取出筲箕里的粽叶放到水沟边的石板上，筲箕置于水中用棕刷刷洗干净，将装酒米的盆子浸入水中，让水慢慢没过盆中的米，端起来用筲箕沥了，再倒回盆中；将粽叶放到泉水里浸透，平铺在水沟两边的石板上，用棕刷一匹匹仔细轻轻刷干净，再放到泉水里清一遍，用筲箕装好，一路欢快的回家了。第二步就是包粽子。晚上，母亲打临工下工回来，忙完晚饭及锅碗瓢盆等事情，就开始包粽子了。准备好剪刀、线、汤勺，将粽叶卷成漏斗形状的锥体，让酒米最大面积的接触到粽叶，粽叶的清香味就会更多的融入粽子，吃起来更香浓。舀一勺酒米装入压实，用线缠结实，粽叶的把子朝上放入锅内，掺水没过粽子。等烧好一家人的饮用水和洗漱用水后，蜂窝煤炉子有了空余时间，加上一块煤砖，用铁钎对着蜂窝煤上的小孔捅几下，只见火苗腾腾腾的往上窜，把锅放到炉子上烧开，满屋子里就开始飘散出粽子的阵阵清香了。康定是高原气候，海拔高沸点低，煮粽子要用更长的时间，所以这时需关上炉门，用小火慢煮几小时。娃娃些都睡了，母亲还在忙碌着，切一碗黄糖、装一碗黄豆备用（当然第二天一大早，母亲须得把黄豆洗干净、小火炒香，倒入碓窝捣成细粉，黄糖蒸化，粽子的佐料要得了，整个过程才真正结束）。还得收拾好一大家人的衣服鞋帽等杂事母亲才能睡下。这时我早已在阵阵粽香中做着甜美的梦了，当然梦里全是吃着香甜软糯的粽子！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母亲深夜在灯下包粽子的身影，以及那悠长的粽子香味至今常常萦绕在我的梦里。

(来源：裴小钰原创投稿，图片来自网络，康定微生活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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