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淡写生死救援 浓描乱世家常

 

许鞍华的《明月几时有》有一种很独特的东方气质。它讲的是特别沉重的事,国恨家仇,悲欢离合,东江纵队的生死救援,...



许鞍华的《明月几时有》有一种很独特的东方气质。它讲的是特别沉重的事,国恨家仇,悲欢离合,东江纵队的生死救援,但又用一种特别举重若轻的清淡口吻来白描,清淡到没有煽情,没有渲染。

它清淡到,整个故事用一种伪纪录片式的黑白片段做框架,让梁家辉饰演东江纵队的童子军,已是暮年老人的抗战亲历者,在采访中,用一种拉家常式的片段式回忆来勾连故事。



这种讲述方式带有女性特有的细腻,梁家辉的回忆,看似漫不经心,有时又在故事的细节上逸出旁枝。但这些闲笔,使得整个电影的表达,又有不让须眉的壮阔。所有的细节,都草蛇灰线,一点点勾画出1940年代,整个香港在乱世中抗争的风俗图。

40年代的香港是乱世,日寇突袭,战火纷飞,香港很快沦陷。而许鞍华在战火之外,选择了老百姓的生活细节,渲染时局的乱世质感。这种细节是周迅扮演的小学教员方姑,放走了可能是餐桌上最后的荤菜的兔子,是房东挽留房客不成后又拿回点心的心机,是母亲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在见底的米缸前舀米的精打细算。

这些细节,映照出乱世中百姓竭尽全力维持的生活。日本人抢花姑娘,人们学会了及时关灯;战火中方姑的表姐结婚,努力凑齐了三媒六证,赶场的媒婆建议从简,不撒米了,众人陷入纠结,怎么可以不撒米呢?撒了米,将来的日子才能五谷丰登啊!



越是穷困的日子,越要讨好彩头。

但是精心操办的婚礼,仍然被炮火声打断。

当竭尽全力维持的生活都过不下去的时候,乱世里需要有人做侠客。彭于晏饰演的刘黑仔就是典型的侠客,他身手矫健,枪法神准,遇到日本宪兵懂得随机应变,手刃汉奸,营救郭涛和蒋雯丽扮演的茅盾夫妇时,也是干脆利落。刘黑仔是阴暗生活中的一抹亮色,勇敢,机敏,甚至在执行任务时还有难得的幽默。你似乎看不到他的悲伤和犹豫,直到他说,“加入短枪队,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大侠不一定都是强健男儿,也可以是瘦瘦小小的弱女子,甚至蹒跚的老人,年幼的孩子。娇俏可爱,天真善良的小学教员方姑,为了营救敬重的茅盾先生,面对死尸也面不改色。刘黑仔的几句话,她与母亲诀别,毅然加入东江纵队。“胜利见”,她说。从此,尘世中娇小姐不存在了,江湖中多了一个女侠客,她的身躯依然瘦小单薄,但眼神坚毅,迸发出的能量令人惊叹。



方姑诀别母亲时,母亲劝她,“打日本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她回答说,“如果我们都这么想就等不到胜利了。”

年迈的母亲淡然说,“死不重要,不要连累队友。”她践行了这一点,不能横枪跃马,就提篮送情报。生逢乱世,老幼妇孺皆为侠士。行动败露了,就慷慨赴死,只因为“我是中国人”。

霍建华饰演的方姑曾经的爱人锦荣,是卧薪尝胆的侠士。片中对他的着墨不多,却由他来吟出点题的七步诗。他是日本军官的语文教师,衣冠楚楚,但眼中有其他人没有的忧愁。他与日本军官的戏份,勾勒出做为侵略者的日本人,人性中复杂的一面。



在锦荣生命最后的时刻,日本军官注视着面前这个曾教授他诗词歌赋,被他视为知己的男人时,他是困惑的。他永远也不会懂,一个民族,一个文明,何以五千年来生生不息从未断绝,面对侵略者,老幼妇孺都不畏牺牲,忍辱负重也是为了最终的胜利。他永远不懂,这个民族的血液里,有一种品格叫坚韧。



乱世中,儿女情长说得少了,但仍有诗,仍有浪漫。不仅有明月几时有,还有茅盾散文《黄昏》中的名句:“风带着夕阳的宣言走了,远处有悲壮的笳声,夜的黑幕沉重地将落未落……”但最浪漫的不是诗,是方姑与刘黑仔躲避敌人时,擦身而过灿若流星的枪火,是锦荣连夜送信后对方姑在船头说的“我不过去抱你了”。是方姑和刘黑仔离别时,那句笃定而有千钧之力的“胜利见!”



籍由这部《明月几时有》,许鞍华回归了她从《客途秋恨》时就最擅长,也是最有东方韵味的叙事:借离合之情,说兴亡之感。细腻的笔触勾连在一起,变成了跨越半个世纪的,关于一个民族的宏大叙事。

整部电影最让人惊艳的,是电影的结尾,东江纵队的传奇,在方姑和黑仔约定胜利见的分别后,戛然而止。镜头缓缓随着明月照耀下的香江移动着,一个镜头,已是沧海桑田,明月下的小渔村,如今已成为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



乱世中浴血奋战的侠士们,是否在胜利后相见,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每个中华民族的后人,都享受着胜利后的平静生活。童年时行侠仗义的东江纵队童子军,在和平世界,回归平淡生活,开着出租车,隐入熙熙攘攘的车流中,仿佛那段轰轰烈烈的传奇往事,也随风而逝。

乱世行侠千古事,明月依旧照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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