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杂咏(游记/绿萼)

 

心灵和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五台杂咏
绿萼/green gril


绿萼,90后作家。气质古典美女,Newtopia签约作家。本文是她五台山的游记。五台山是四大佛教名山之首,是文殊菩萨道场。四季清凉,风景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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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文殊菩萨的道场 。初入五台,除却层峦叠嶂的葱郁的高峰之外,还有那清凉的寒风。相传文书菩萨曾借东海龙王清凉石于此,从此,五台一片清凉,风调雨顺。

“纵横十万里因因果果必应,上下五千年是是非非重现”  喜欢五爷庙,喜欢五爷庙的戏台。作为五台山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之一,东海五龙王端坐于此,有求必应的牌匾星罗棋布的排列着,已经遮拦了五爷的容貌。五爷爱戏,五爷庙对面的戏台,是专为人们还愿而设的,与牌匾照相辉映,戏台的表演也是层出不穷。印象深刻的是庙前礼拜的后生,手中握着一团燃烧的香,犹如火焰,上下舞动着,带着最真的祝福。在上香举过头顶的虔诚,叩拜三步一叩的热忱,青衣袅袅不绝的唱腔,在烟雾缭绕的五爷庙诵读最美的心愿。

佛母洞,大洞套小洞的独特结构,依仗释迦牟尼白象而来的感生神话,成了众生感恩母体,荣获重生的机会。25厘米宽的洞口,我双臂直立,身体倾斜,在旁人推力的助力下,双眼闭合的一瞬间就躺卧在洞内,佛光闪闪,我破涕而哭,从未想过出生如此艰难,不曾想到母亲如此辛苦,一再叩首。

明月池,一个看见前世今生的地方,伴着清晨的凉意,来到明月寺。高耸入云的白杨,偶尔飞过却鸣啼不绝的鸟儿清脆叫声。扛着锄头步履轻盈的僧人,路半相遇,一句阿弥托佛示好。清贫的僧人,清闲的寺院,我独目望向池内,起初只是一潭黑色,而后慢慢淡出金色的光晕,这恐怕不是我的前生吧,但也一定祥瑞之气。我在心里暗暗欢喜,连忙叩拜,惊异于这样的奇景,更流连于文明的传说。

黛螺顶是五台山最著名的观光型寺庙之一,是五台山别具一格的一座古刹。黛螺顶始名青峰,寺庙初名佛顶庵,明万历二十年到清代乾隆十五年,曾名大螺顶,乾隆十五年改名黛螺顶,并一直沿续至今。顶上的大雄宝殿供俸着五方文殊像,若游人行程匆忙,没办法完成“大朝台”,登顶黛螺顶也算朝台,被称为“小朝台”。黛螺顶位于台怀镇南面高400米的山顶上,背靠着东台延伸往南的群山。大雄宝殿前,有一松一柏两棵逾1300年的古树,松在北,柏在南,围粗一丈,这便是乾隆皇帝诗中的“阶下千年不老松。”历经1300多年风云变幻,苍海桑田,依旧秀色可餐,焕发着勃勃生机,像主人一样迎接着四面八方赶来朝拜的信众。

在五台山的日子,我混迹于大大小小的寺庙,吃过很多斋饭,黛螺顶的斋饭味道最美,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最深,那里的斋堂算得上是寺庙中的“高大上”。那些天,我前前后后,在塔院寺,显通寺,普化禅寺等地用过斋。那些寺院的斋堂都比较大,一次能容纳五百人左右用餐。统一的长方形朱红窄窄餐桌,配上同样朱红的窄窄长凳,一张桌子能坐下四人。黛螺顶的餐桌是用高档木料做成的,两人一桌,每人一条宽宽的独凳,餐桌没有上漆,自然质朴,看起来像古典家具。

五台山的斋饭特别好吃,早餐是半碗熬得很粘奶油状白粥,半碗素菜,外加一个素饼。喝完粥后,碗底会露出几粒味道鲜美花生米或莲子。午餐一般是米饭,和半碗素菜,再加一点泡菜。如果不够吃,可以自主添加,但不能浪费。黛螺顶斋堂面积很小,大约能容纳一百人左右用餐,小小的面积加上高档的桌椅,感觉像古典素餐厅。黛螺顶的午斋素菜种类丰富,有素茄、白菜、红烧土豆和虎皮青椒等五六种菜,另外桌上还放有一大盆辣椒油,满足喜欢吃辣的人的口味。

“冰凉的剃度刀滑过脑门,缕缕青丝从眼前飘落,掉到地上。说不清楚是伤心难过还是兴奋喜悦,总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基本上每一个出家人,在剃度的那一刻都会落泪,我曾以为我会足够坚强,但还是没能克制住。剃度是一种仪式,是对红尘世俗生活的告别。剃度完之后,我回到寝室趴在床上哭了好半天,不过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雨滴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寺庙门口站满了避雨的游客。从窗台望出去,大雄宝殿前两棵苍劲有力的“千年不老松”在烟雨朦胧中显得格外美丽。悟乾法师坐在黛螺顶客堂大门右边靠窗的第二个位置上,双手叠放在胸前,左脚叠放在右脚上,穿一身黛青色的僧衣,坐得笔直。谈话时身体微微向前倾,显得很有礼数,端庄得体。毫不避讳的向我们分享回忆自己的出家经历和修行感悟。

“我从小就喜欢寺庙的清静。从舞蹈学院毕业后,常来五台山唱戏,戏台位于山下台怀镇的五爷庙。黛螺顶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常到这里来玩儿,唱戏是我和五台山的缘起。”用完午斋后,雨还在下,悟乾法师邀我们再次回到客堂避雨,聊天。“真正发心出家,是前几年的事。当时还交了个漂亮女友,既然发心出家了,也不能耽误那姑娘,只能和她分手了。”说起这段私事,悟乾法事端起茶杯氲了一口茶,谈话间露出一口很好看的牙齿,仪态大方,说话逻辑分明,层次清楚,绘声绘色。

“出家,最难过的一关不是自己内心的挣扎,真正发心出家的人内心是没有任何挣扎的,是很殊胜的事,挣扎主要还是来自家庭。”宽慧问起悟乾法师出家时的心路历程时,他说,“我是家中的独子,还有一个妹妹。当我和女友分手,和家里人第一次说起出家想法的时候,母亲气得几天几夜起不了床。我做她的思想工作,向她解释人生听闻佛法不易,有修行的机会更不易。每次和她谈到快崩盘,彼此听不进去、不能心平气和的时候,就赶快止住或转移话题。这样拉锯战式的来来回回,扯了不知有多久,才让她稍微能平静心态。”

“真正让我铁了心出家,是一个挚友得脑中风以后发生的事。当时,他颅脑中的瘀血超过开颅水平的两三倍。为了他,我跪在黛螺顶山门对文殊菩萨说:‘大智大慧的文殊师利菩萨,我知道你就住这在黛螺顶,我一步一跪上来,如果我朋友能身体好起来,我就出家。完成跪拜起誓后不久,我的那个朋友,没有开颅也没有吃药,奇迹般的好起来了,现在还经常来看我,平时只是手臂有点微微发抖,其它并无大碍。”回想起往事,悟乾法师红了眼眶。

“虽然我对台怀镇很熟了。真正跑到这里来出家,站在台怀镇的十字路口,望着穿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尼姑,和尚、喇嘛、乞丐和层层叠叠庄严的寺庙,我像个迷路的小孩,不知该往哪座寺庙去。那一刻,是我唯一感到迷茫的时候。”坐在我右手边的明正法师问起悟乾师傅出家的困惑和迷茫时,他这样回答。学过表演的他,说起那一刻的迷惘,鼻子眉毛绉成一堆,表情特夸张,幽默,搞笑。

“出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受戒剃度之前要考各种功课,日常诵持的经典是必须要背熟的,53小咒也要滚瓜烂熟。这和上学是一样的,寺院说穿了就是学校,教育你如何有一个幸福圆满的人生,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一个下午,坐在我左右两侧的明正和宽慧两位居士,有问不完的话题,大部份专业得让我听得云里雾里。我尽最大可能去理解,他们对话中的深深含义。“要学佛,而不仅仅是佛学。学佛和佛学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亲自深入佛法去修习,后者是站在学者的层面去研习,要懂得佛法弘深无边的内涵,你不能只停留在佛学的层面”拜完大雄宝殿出来,站在两棵古松前,明正师兄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时靠北一侧古松上掉下来一个松果。等我还没来得及去捡,路过的一个游客把它捡走了。没过两分钟,靠南的柏树上又掉下来一松果,我顾不得大雨,赶快跑下去拾起来,纂在手上。“这两个古松果,也许是今天你背经书的功德,感动了文殊菩萨,送给你的礼物。”明正师兄半开玩笑的对我说。

我曾经以为,寺院生活是刻板的、死寂的,唯有佛音绕梁,香火袅袅,供果满桌。结识悟乾法师这样的高智商高学历年轻和尚,颠覆了我对出家人的看法。他们时而活泼,时而严肃,是人,不是神,允许犯错误,也允许在戒律的范围内嬉笑打闹。记得刚迎接我们进客堂时,一个师兄找他说点事儿,完了,他向他微微一笑,举起右手比划出像征胜利的“剪刀手”,那种亲近和活泼,和我们身边所见的邻家大男孩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有深深的信仰,传承着中国佛教的衣钵一路前行.......

走在回家的路上, 想念那一幅幅如水墨丹青的画,想念那一座座庄严的道场,想念那一片片涌来的云海,想念那一阶阶好似通往极乐的阶梯,想念那里的每一滴水,每一粒土,每一丝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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