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得越来越慢了

我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回头望望母亲，而又故作姿态的抬头看看天，而我实则是在等着她了，等着她一起走。她现在走得很慢很慢！...

我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回头望望母亲，而又故作姿态的抬头看看天，而我实则是在等着她了，等着她一起走。她现在走得很慢很慢！

“你走你的，不用管我……”母亲好像看出来，我在等她，对我喊道，我没有应她。其实我想说些什么的，但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飘忽的看着母亲，又有些尴尬的踱出两步，待在原地。

“我帮你拿吧……”

“不用……”母亲依旧拿着她那顶草帽，都黑了边了，戴了好久的草帽了，傍晚天凉了，她就拿在手上。

我与母亲肩并肩走着，靠近她时我感觉到母亲的腿脚不那么利索了。凹凸不平的田间路上，走得有些磕磕绊绊的。我本想伸手搀着她的，但我换做是挽了，母亲是个很自立的人。而此刻她却像个力不从心的老人家，倚着身边的这个人慢慢的走着，不，她是老了，已然是个老人家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一直以为母亲还年轻，她还一直有着那个时候的活力，那样的爱着我和姐姐。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在无私的母爱面前，从来只知道无尽的索取。我错误的以为母亲只是走得慢而已，她让我先走，她会很快跟上来的。而我挽着她的时候，才清晰的感觉到母亲她老了！她不再是那个任我折腾的母亲了！她腿脚不那么利索了！

其实，母亲是一直要我等她的，人生的路太长也太短，可能坎坷，可能黑暗，一个女人需要人跟她一起走的。

我比平日里散步的时候还走得慢，还要走得简单，可母亲却走得异常艰难。我不敢看母亲，心底里血在翻滚着，我想说“妈，来我背你……”或是……但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紧紧的挽着她的手，看着脚下的路，又偶尔的看着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田野里的蚊虫开始喧闹起来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常常跑在田埂上，跑得很远很远了，然后往后大声喊“妈妈！你快点儿！”

“来了！你悠着点儿！”

“快呀！快点呀！”

“跑慢点！看着路……”

而往往是母亲的话音刚落，我就整个的翻在了地里。如果是绿油油的麦地里，我会顺势打几个滚，笑嘻嘻的爬起来，继续跑，母亲会在后面抱怨，

“要死啊！把人家麦子都滚了，看人家不收拾你”……

如果是翻在泥沟，那我只有一动不动的趴在里面，当她拎起我时，我开始嚎啕大哭，

“滚沟里还不自己爬起来！趴着干嘛？看看你这一身泥……”

或者是扑在硬了的泥地里，摔疼了，母亲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扶起我，用大巴掌给使劲的拍打着我衣服上的泥土，

“让你跑慢点，不听！”

“哎呦……疼！您轻点！”

我记得，那个时候，母亲走得很快，我跑得满头大汗，以为把她甩得很远很远了，可一回头她就出现在面前了，吓得我咯咯的笑。

是的，那个时候，母亲走得很快，她老是等我。

“你就自己在家玩啊，我们下地干活了……”

“不！我不要一个人在家！我要出去跟你们干活！”

“听话，你走得那么慢，耽搁时间！”那个时候，我最讨厌的人是父亲，他老是嫌弃我，不让我干这干那，甚至让我一个人待在黑乎乎的家里。而我喜欢母亲，母亲会带着我下地，不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妈妈！你们慢点！等等我……”

“快点！跑起来！”

“来追妈妈……”

“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啊，谁让你跟着出来的？”

“等我！哼！”母亲，看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用她粗糙的大手给我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可怜的看着我，然后蹲下身来，

“来吧！我背你一段……”我激动的扑在母亲的背上，差点把母亲扑倒在地里，那个时候是幸福的……

不知有多久没回家了，也不知有多久没陪着母亲下地了。母亲她老了，父亲常跟我说，下地干活他都得骑着摩托车载着母亲去，我有些不以为然，

“该多走两步，这样子对身体好……看人家那些七八十岁的，人家身子还那么硬朗，每天走那么多路……”

“不能跟人家比的……”老两口好像有些不以为然，我也有些怨气。

我常常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爱多走两步了？为什么吃不完的饭菜要留下来分作几顿？为什么我每次回家她都要给我塞很多廉价的家里的东西？为什么……走得越来越慢了？

母亲，她老了。

她把那些最年轻、最有活力的时光给了我和姐姐，把她大把的生命留给了她的孩子，剩下的只有蹒跚的步履、颤巍的身影、饱经沧桑的面容，还有那一把地里自己种的廉价的果实……

那天，同学跟我说她母亲打电话说是想女儿了，便到她家去了。她很是感触，写了些简短的文字想来记住那一天，留住那一份母爱，发过来让我看看。可我怕，她用文字记住了，却用心记不住！我想一些爱，是需要学会表达的！我没有教她如何用文字表达，我却问了她很多问题，问了她很多关于母亲事情和感受。

母亲，她老了！而这个季节，母亲地里种的提子成熟了，村子里、镇上的母亲们的提子成熟了，她定是忙了，她们定是忙了，只是希望母亲为逐年廉价的提子少些忧愁了。母亲走得越来越慢了，少一些忧愁会很好的。

母亲的路，是我心中一直的路。

文/牛大壮

排版/牛大壮

1、怀念我的外婆

2、生活是爱跑步的样子

3、风没了，叶落了

4、孤单的记忆

5、远行的理由

6、城外的山城内的人

7、送别的诗

8、雨后的小巷

9、是否等待一个夏天

10、遇见是刚刚好

11、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12、沉睡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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