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峰本质上是一个独立音乐人 20年来燃烧的内核始终炙热

 

“我不敢妄下定论说《果岭里29号》是汪峰迄今最好的唱片,但它一定能让你重新正视汪峰的本质...”...



作者:邹小樱。作家、乐评人、音乐策划人。开创全网首档乐评脱口秀《小樱乱弹秀》,节目累计点播量超过一个亿。

听《果岭里29号》,最大的感受是:汪峰的本质上,其实是一个“独立歌手”。

我们对于“独立歌手”之定义,不外乎:经营自己的工作室而非栖息于巨头公司;做自己音乐的主导者;音乐是表达自我而非迎合市场……即一种类似于小手工业者(Handicraftsman)式的状态。我们会在这个概括子集里想到万晓利、小河、张悬等一大串名字,但往往不会想到汪峰——他有太多的Hits,体面的生活,而从不缺曝光度,从而往往让大家忽视了,他是一个打小练就童子功的科班音乐人,他在商业上的成绩也为他的创作赢得了更宽松的环境。从业20年,第12张专辑,并与曾经的《鲍家街43号》遥相呼应,我不敢妄下定论说《果岭里29号》是汪峰迄今最好的唱片,但它一定能让你重新正视汪峰的本质。

在开篇曲《时代的标记》带着苏维埃色彩的吉他弹拨里,汪峰唱到:“我清澈的生命在飞,散落着飞扬着,就像这时代的标记。”听起来,他好像依然埋头在庞大叙事里。可是你很快就会发现,汪峰的“时代”是写满个人印记的,他并不企图代表他人,却以一种不合时宜的方式去铺排旋律,如同推开一扇时光之门,在回溯的时光里抚摸往昔。如接下来的那首《寂静的午后》,在小调搭配的进行曲节奏下,全曲洋溢着知识分子的浪漫情怀,汪峰继续敲问着“这个世界会更糟吗”,这是梁漱溟先生一百年前留给我们的问题,如今也没有答案。在这张专辑里,汪峰使用了大量的采样,像《寂静的午后》里的火车进站声、《尘埃》里也有远方传来的汽笛声、《那年我五岁》的电波调频,汪峰甚至给《尘埃》加入了近似Mono单声道式的听感,黑胶唱片标志性的“炒豆声”。这些处理手法指向的是同一个审美,即汪峰从他小时生活的大院出发,他对北京的记忆,那些不断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这个城市所发出的低鸣,他以记录者的身份,写到了《果岭里29号》中。





所以,这是一张复调性的专辑。“一个人在审美上绝对地需要一个他人,需要他人的观照、记忆、集中和整合的功能性。”(前苏联文艺学家巴赫金语)在审美中,“我”和“他”的关系是必须的,汪峰的《果岭里29号》便试图用一种微妙的方式去连接不同主体和客体,区别于他过往以裹挟某种情绪而去完成对听众之带动的创作逻辑,这种多声部的对话性,便是文艺批评中的复调。典型如《那年我五岁》,这首长达10分46秒、是一般流行歌曲长度的两倍乃至三倍,汪峰用大巧不工的方式,从五岁起,以十年为一个单位,用堪比《阿甘正传》或《本杰明巴顿奇事》的叙事线条来回首自己的成长,他坦诚“转眼许多年过去我真的成功了”,也不避讳“我经历了破碎的婚姻人世冷暖”,这当然是汪峰的自传,但在创作者的主体人格里面,我们又不费力地找到自我的投射,在创作者思考所产生的矛盾和裂缝中,去填补“我”五岁时、十五岁时、二十五岁时的模样,这又拓展成了他人的传记。包括专辑中《尊严不重要》、《没时间干》这两首写时代群像的作品,歌中既有汪峰从自我经验出发的场景,也有开放性的、可供听者落笔的空白处,每个人都可沿着汪峰的音乐表达出他们“没时间干某某事情”的暴躁情绪,表达他们对于生命的尊严的看法(巧合的是,这两首歌均为蓝调摇滚风格、传统意义上的蓝领音乐)。这种复调性让《果岭里29号》听起来不仅只有汪峰的音乐,它是混杂了多种“想要努力发出声音”的总和。





另一方面,汪峰在本张专辑中回归制作人的身份,除了词曲创作外,也包揽了专辑中所有编曲、program、原声吉他演奏、钢琴演奏的部分,除了展现汪峰个人的创作能量外,更直接造就了《果岭里29号》的特殊音乐美学。提及汪峰之音乐,我们脑海中也会自然会反射出《勇敢的心》——一种充满了设计感、模块化的“体育场摇滚”风格。汪峰过去合作多年的贾轶男非常善于把握这种歌曲的特征,在很多时候,这种特征明显的音乐会把你所要传达的信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听众耳朵里,汪峰也已通过市场的反馈获得印证(没有对贾轶男老师有丝毫不敬之意)。但在《果岭里29号》中,你很难找到类似“这是飞翔的感觉”这样的、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把情绪满格的按钮。取而代之则是多种元素的迸发。如果真要评出一个“最”来,《果岭里29号》一定是汪峰历年音乐元素最丰富的一次。





除之前所说《没时间干》、《尊严不重要》以及《好姑娘》之“鲍家街43号布鲁斯还魂计”外,亦有《来自外行星的电子》以电吉他和电子Loop的混合物,汪峰难得地可享有这样怡然自得的闲暇时光(这也是一首完全由汪峰一手包办除录音、混音、母带之外的所有创作部分的歌曲)。而在汪峰给妻子章子怡所做《简单的歌》里,钢琴的绵长、海浪的拍谢、电吉他的隐忍、管乐的温暖构筑家的港湾,是汪峰编曲硬功夫的体现。另一首专辑中的定海神针之作《那年我五岁》里,为了有足够的张力支撑这首歌长达十分多钟的广度,汪峰则几乎倾其所有,歌曲中段的布鲁斯吉他solo像是一曲对被偷走岁月的挽歌。汪峰的歌曲中把自我点燃、发出光芒的样子,和他二十年前无所畏惧的身影没有区别。



今年年中,在一次关于鲍勃·迪伦的诗歌沙龙里,汪峰分享了这么一则故事:“在写《北京 北京》这首歌之前,我告诉自己,已经过了10年,需要去建国门走一趟。我临出门前听了他(迪伦)的歌,特别特别温暖,他给我的一种感受就是你可以去做这件事情。我到了建国门,其实一切已经变得物是人非,但有一种核心的、燃烧的东西一直在我心里,我相信是他的歌声,他的那些诗句可以给我心里面那种冰冷的状态带来温暖。第二天,我开始写《北京 北京》。”这是2007的汪峰,在建国门追寻1997年生活在鲍家街43号的汪峰的印记。又是一个十年,2017年的汪峰栖息在果岭里29号里,而他那燃烧的内核,还是那样炙热。

这些年都在听老汪
乐评人剑烧  | 汪峰如何在《果岭里29号》中展示音乐上的进击?

乐评人内陆飞鱼 | 我们的时代,幸好还有汪峰这样认真写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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