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者说 不要辜负自己所爱,更不要辜负自己才华

 

嗯...

这几年往返各地,参加了大大小小许多的医学会议。对于很多人而言,除一些专题沙龙和精品培训班外,多数武林大会带有很强的「少数人扬名立万,多数人公费旅游」色彩。

即便如此,许多年轻人,尤其是基层医院的大夫,根本没有时间和金钱奔波几千里,去现场聆听;丁香园等医学论坛填补了交流的空白。我从06年开始混迹于丁香园的心血管和超声医学版块,结识了很多至今仍未蒙面的朋友,掌握了海量学习资源,甚至还当上了版主。

但与天涯、猫扑一样,这些传统论坛在各种新媒体的夹攻之下,用户参与度迅速衰减。后来,我辞掉了版主,开始慢慢消化在园子里下载的资料。

十几年前,那时候流行博客,一篇博文有几千或上万的阅读量简直不可思议;而今动则十万的话题阅读,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科技改变了我们学习的模式,很多人不需要再为了报销学术会议的差旅费向各路领导点头哈腰。足不出户,各种学术信息像炸裂一样,从网络涌到眼前。

当然,新的烦恼也不请自来:微信群聊把人圈到一起,我们遭遇知音的概率,与遭遇骗子、偏执的的概率几乎一样。群聊的可怕之处在于缺乏「喊停」的机制,许多话题争议起来之后,很快便进入自说自话阶段。好多人像孔雀一样想炫耀羽毛,却也不经意漏出了屁股。

昨晚有人在后台给我留言,说因为在群里争论「室间隔缺损究竟哪个心室先扩大、卵圆孔未闭究竟哪个方向分流」的问题,各路神仙大打出手,这边旁征博引以为广奇,那边钩章棘句以为华美。最后,对方第一学历是一本还是二本都成了攻击和立论的材料。

让人烦恼的原因是,他们都过于把讨论当真了。

记得马克•鲍尔莱恩说过一句经典的话: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明白每天发生在自己身上99%的事情,于别人而言根本毫无意义。而村上春树在《舞舞舞》里也这样写道: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是的,智慧的脑袋总是不约而同。

其实,在「群情激愤」辩论时,除了在网上看看热闹,我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我还是把自己库存的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都分享了给那位朋友。

坏消息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让所有人喜欢、爱、理解、认同、接受、或是善待。我们永远无法掌控别人的钱袋,更无法左右他人的脑袋。

好消息是:这些都无所谓。
上网时间久了,我们也会发现,世间是存在「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这种事情的。我们和很多人相处了一辈子,头发花白的时候依然陌生地像是刚刚相识,而有些人只要见过一次,就是觉得彼此是一路货。

最近我便遇到了一股清流,他们确实让我意识到,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只有适当地远离喧嚣,独立思考,规划好个人的学科未来;把努力、才华和时间都用到对自己来说更有价值的地方才是正途。

窃以为,真正能够赚得人尊敬的,不是努力,也不是名气,而是专业上的成果。每次有人对我留言,说较瘦君文采好之类的客套话,我都报以微笑表示感谢。前几天,我得知有几个人把我发表在论坛和微信里的文章都下载下来装订成册。从内心而言,我是很感动的,但也觉得汗颜。

毕竟我自己写的文章多数是手机在备忘录里零零散散写出来的。就像在《心在线》网站写「一孔之见」的专栏一样,基本属于边写边发、边发边丢,从来没存下过一篇底稿。我都已经三十一岁了,最大的标签竟还是那些无心插柳做成的事情,这足以让我觉得自己在真正的事业上是一事无成的。

和许多人一样,我资质平庸,基本属于一点就通,不点绝对不通的人群。有时也会因为「过度努力」,而来不及生活。但世界是公平的,它不会让任何人无路可走。在《巴黎隐士》中,伊塔洛•卡尔维诺说: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没有信心。我相信缓慢、平和、细水流长的力量,踏实,冷静。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可以得到个人或集体的解放。

所以,我偶尔会羡慕开挂的人生,但更佩服的还是那些才高于志,胜在有自知之明、更有知足感恩之心的朋友。他们不一定师出名门,但足够钻研、足够精致,把精力和才华都放在了对自己真正有价值的地方。

和鲜衣怒马、春风得意的人相比,表面上他们都冷清了一世,但其实,心中的专注,温暖了一生。
话虽如此,无论在体制内外,想当一个专注爱好的闲散艺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时候喜欢看三国与水浒,但现在越来越喜欢《红楼梦》那种苍凉的底色。生活没有那么多的奇谋秘计,也没有那么多的快意恩仇。更多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一地鸡毛。

在任何单位,小知识分子那种鼠肚鸡肠、党同伐异,拉拢团伙、整垮团队的事情都屡见不鲜。而这往往契合和再现了曹雪芹所写: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末了皆荒唐,好似那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有时真的很想,大家各自安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同事归同事,师徒归师徒,让喜欢恺撒的归恺撒,喜欢耶稣的归耶稣。我们彼此坦坦荡荡,抛却心中山川之险,丢掉胸中城府之严,见面时无须调动自主神经提拉面部肌肉挤出笑脸,这该多好!

还愿多年以后我提着老酒,你们都是我老友。

当然,这些很难实现。毕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有时会觉得活的很累,偶尔也会质疑活着的意义。那些大大小小的道理从来没有真正说服过我」

这是很久以前我收到的一条留言,今天翻看公众号后台突然又见到了。我猜想留言的一定是个涉事不深、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便和你我的爱人、你我的朋友一样,平时都是别人眼里的「乖孩子」。

行医于世,本身就是「微笑抑郁症」的高危人群。我们从大学开始就被告知医疗是一种服务,是一个讲究察言观色的职业。我们都学会了乖乖的对待陌生人,习惯性站在别人的立场,无论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做到最好。

乖孩子们与人意见相左,也习惯了照顾对方情绪,安静听完对方讲话,自己从不争论,不发表任何相反的意见,生怕惹别人生气、给别人添麻烦。我们总是努力让自己更加优秀,却无意中戴上难以摘掉的枷锁。世上鲜有人在意你我的情绪,没人知道我们也会不高兴。

我们习惯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天知道,表面懂事成熟,内心不过是一个大大螃蟹而已。夜深人静时,我们才放下白衣天使的人设,脱掉螃蟹般的铠甲。此时,只想充当一次熊孩子,与自己的爱人说说话,把一天来的纠结、烦躁、焦虑、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而她的眼神一如既往,惯含温柔,寄满信心与担心。

其实,最先看破这种事的是路过三峡的舒婷,且看看她为神女峰写的这句诗:「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曾经天涯游遍不知归途,而今却愿马蹄停驻,庆幸,而又温暖。

真的,江湖人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此:巴山夜雨,淅淅沥沥,而故事的主角,在一灯如豆的茅舍里,饮酒长谈,只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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