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诗人自选诗:樵夫的诗

 

【樵夫简介】孙可歆,笔名樵夫,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诗刊》《解放军文艺》《星星》《诗选刊》《草原》...





樵夫简介孙可歆,笔名樵夫,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诗刊》《解放军文艺》《星星》《诗选刊》《草原》《绿风》《诗潮》《诗歌月刊》等刊物。作品选入多个选本。现居乌兰浩特市。

有时,食物并不重要

食物不再是相聚的理由
吃些什么,不重要,酒水和饮料也不重要
琥珀一样的时光,不断被抽走油脂
过去鲜亮的东西,已经灰暗,不重要

只有心靠得近一些,就像墙上的画
一张挨着一张,相互衬托,又各自平静
也许只有午后是恰当的,像一个形容词
不具体,又充满温度
足以抵御一些小挫折,或小忧伤

谈着天气、孩子,或美国大选
谈着雪和茶色的天空
话题从来都很随意,又那么快乐
一些词语像盐,一些词语像糖
一些词语像二锅头,一些词语像午后的云

满饮此杯,几十年的风霜
已击不垮一个饱受磨砺的身体
更别说这几杯小酒,被岁月撕开的胸怀
曾装过爱和背叛,曾装过疼痛和忧伤
此刻,一定会装下天地
和,一片海的沸腾

午后的冬云
罩住几个谈笑风声的人
就像罩住
天地间的一缕炊烟,就像
罩住老去的时光里
最暖最软,最呛人的
一部分

葫芦

按进泥土里
没有缠绕,也没有枝蔓
在泥土里做一座坟
然后一点点长出藤,长向高处
天空让一切圆形的物体
更圆,那些不断赶路的阳光
涂上金色的铭文,再涂上
青绿,就那么高高地挂着
从不离开。掩饰
被岁月一次又一次
逼向死亡的悲凉

是的,泥土
龟裂得像刀子,曾多次割开
时光,在坚硬的壳里
掏出籽粒,高出泥土的部分
会挂得更高。灵魂都是被高高挂起的
有时冗长的藤蔓,并不能牵住灵魂
只能在一个圆上,再加一个圆
让虚妄之念
看起来,有个可祭奠的形状

橡皮树

不和一棵树计较,不和一棵长进花盆里的树
计较。本该与杂草同生,站上山岗
却要一退再退,退进室内,退进盆中
徒有一棵树的形象

雪后的晨光太虚弱,领地太小
一些蛰伏,像厚厚的叶子
卷曲着生长,然后放大,然后把光放在上边
炫耀。那些从黑暗中走出的光
那些深入水滴之后,失去故乡的鲜亮

在枝头,装饰着别人的生活
不再纤枝摇动,甚至没有一丝风
虽然在不该葱绿的季节,绿得耀眼
也不会与窗外的雪产生关联
一部分生长会死在一部分的欲望里
就像一部分站上山岗
一部分活进盆中

寂静

我拔弄河水,拔弄时钟
我在水的光影里倾听,在时光的消散中驻足
我从匆忙中逃离,从一闪即逝的快门后面
退隐。河水向东流去,山谷沉默如初
那些被阳光打上烙印的草木,无声地在风中摇动

从来没有埋葬什么,一些事物死去
换来一些事物重生,一些死在路上的事物
更清晰地标识出道路,再没有比无声更可贵了
一些喧嚣,在山岗的后面,盖上了绿色
而另一些人声,被越来越强的风消解

山谷的另一个模样,羊结队而来,它们相互呼唤的声音
已深陷在杂踏的足音里,而足音已被越来越低的荒草
稀释。低微的事物永远都匍匐于地面,低入尘埃
从不会发出响亮的声音,就像钟摆的敲击
只有在最沉静的时刻,才能听到一丝的响声

我拔弄河水,让它发出一些声响
我要在最深的宁静里
听到声音里
更深的宁静

河姆渡

跪进一粒七千年的稻米里
饮尽锋芒刺中的渊远,我无法高贵
心中的血,有一些稻谷的基因
无法逃离,一些洪荒已拍击崖岸
无法拾起,数以万计的碎片
洪水贯顶,涛声隔开那些先于烟火远行的人
我无法站在一只老龟的背上,像一个船夫
用桨在水中仪式般地挥舞,用石块在甲壳上刻录铭文

甲壳的坚硬
划伤每一个泅水者的灵魂
那渗血的部分,被埋进泥土,用以纪念
或者给一片土地,注入传承的经纬
我拾不起,七千年的金黄
一粒米,像一道碑文
穿越时光之河,在红尘之外
召示后文明的疼痛和眼泪
也许,我,还有这个尘世
再也没有一粒米,会如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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