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杨叶儿

在家乡张家口，乡亲们有个爱好，其实也是一种风俗习惯，就是吃杨树叶儿。外地人会立刻疑惑起来：杨树叶子还能吃啊？能吃，还挺好吃。说起吃杨树叶儿，可是张家口人的老习惯了。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没法考究，有的人说是因为张家口历史上太过贫穷，人们没的吃就吃起树叶子来了，我想也许是吧。但是值得肯定的是，改革开发以后，张家口经济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富裕起来了，但吃杨叶儿的习惯与爱好却一直保持了下来，异与他乡，这不能不说是奇特之处。

并不是所有杨树的叶子都能吃，只有一种当地人叫“老汉杨”的杨树叶儿才能吃。这种杨树相貌丑陋，它们没有冲天杨挺拨的身姿，不具备松柏树苍劲的韵味，更无垂杨柳妩媚的气质。远远看去，“老汉杨”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似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孤苦伶仃的斜倚在那里，呈现出萎靡颓废的样子。因为这种树长不直，不成材，属于“朽木不可雕”的种类，渐渐的就没人栽种了，树种越来越少。家乡现在只能在荒山土坡之上，或沟壑溪渠之间才能一见它们的踪影。它们零零星星、散散漫漫地长在那里，没人浇灌、没人修剪，颇有“凄凄惨惨戚戚”之态。只有在春天它们长出嫩芽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它，才会亲近它。

看吧，每年春天一到，当“老汉杨”长出嫩叶、焕发新姿的时候，它们就会成为人们的宠儿，年轻的男人们争着抢着行动起来，纷纷爬上“老汉杨”歪斜的身躯，开始采摘它逐年减少的嫩叶。一些老汉们也不闲着，他们拿着捅树铲子站在树下捅着树枝。女人们则在树下坐着一边说笑一边采摘枝条上的嫩叶儿，此情此景，让人想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来，气氛浓郁而热烈。

杨叶儿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将摘下的叶子洗净后再煮熟，然后在凉水里泡上几天，直到把涩味、苦味泡没了，用油、盐、酱、醋伴上，就可以吃了。吃到嘴里，别有一股树叶儿的清香。现在家乡的大小饭店都在春天时采摘好多杨叶儿，阴干了再贮起来等到错季时卖出，价钱还挺高的，好几元一小盘儿。

大凡土生土长的张家口人没有几个没吃过杨叶儿的，也没有几个不爱吃杨叶儿的。家乡的游子们飘荡在外地，每当四五月份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们望着杨树上长出的嫩叶，都会想起家乡杨叶儿特有的清香来，哪香，想起来就让人流口水，也让人心痒、心醉！

我有几个朋友在外地， QQ上聊天时我问他们最想吃家乡的什么，他们都说想吃杨叶儿。我不会上树，每年就托付村里的亲戚多采点杨叶儿，弄好了寄给他们。他们说，吃上家乡的杨叶儿，就闻到了家乡的泥土味，透着那个亲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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