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的麦子黄了

 

麦子黄了的时候,樱桃也红了。席王西蒋村附近的白鹿原更像一座山,在雨里,原顶上雾霭缭绕,而且一重一重的,这是大山才有的气势。...



麦子黄了的时候,樱桃也红了。

席王西蒋村附近的白鹿原更像一座山,在雨里,原顶上雾霭缭绕,而且一重一重的,这是大山才有的气势。

原下陈忠实的故居在雨里显得有些清癯,和屋前的青翠的竹子一样。忠实先生在这间院子里写《白鹿原》的日子在风中摇曳,越来越遥远。尽管陈老的侄子陈逸说今天刚刚过了他的二七。可老人临去的前一天给他写下的话至今回旋在耳畔,做个实在人,做个好人。


小说《白鹿原》已经成为一道丰碑,让这座白鹿大原也成为精神高地,似乎也让像山一样的白鹿原多了一个成为山的理由。
对面的华胥陵是陈老夕阳下经常凝望的地方,这位中华民族的始祖母带着她的部族人辗转在黄河流域,创造了渔猎农耕文化,开创了中华文明史。雷神的巨大足迹已经无从寻觅,而华胥氏踩踏他的足印后生下来女娲和伏羲兄妹,她们结合才有了华夏子孙的繁衍,黄帝和炎帝就是子孙中杰出的代表。

据说华胥国升平气和是世人心中的理想国度,也是世人心中的伊甸园或者桃花源。

以致在后世的后世人传说中华胥国是天下为公无有尊卑等级的大同世界;在《无能子》里是“无夺害之心,无瘗藏之事”的太古之世。
据说后来的黄帝非常向往华胥的治国理念,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游历了华胥国,醒来大受裨益,从此将国家治理的和前世的华胥国一模一样,其实黄帝所谓的治国之道,就是后来道家老子之道——自然无为,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因此,后世将黄老并称,看作是道家的创始人物。
华胥死后,就葬在孟岩村。我们冒着初夏少有的大雨来到华胥镇孟岩村,当燃起三根香的那个时候,我就想着那时的理想国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华胥陵只剩下了一方厚厚的黄土层。有人说,中华的华字就出自华山之阳的华胥,这似乎还需要考证。然而她的子孙秉承了黄土般踏实的品性是毋庸置疑的,也就像她周边的大原一样默默地矗立着,任由风雨千年的剥蚀,兀自巍然不动。受大原熏染的子民也同样是那么的任劳任怨,默默耕耘。白鹿原的这种厚实从古代就已经积淀了。宋时的关学代表人物蓝田四贤吕氏四兄弟,近代的白鹿原大儒牛兆濂,还有那脸上就写满了大原沟壑纵横的陈忠实,不都是大原赋予他们的秉性而他们又反过来给了大原精神财富吗?

在原先和西蒋村同为一个陈姓祖先的陈家坡,我们看到了一户人家的四合院,虽说看到的是经过翻修后的样子,然而窗棂还是原来的样子,砖头还是那时候的砖头,椅子八仙桌都是原来的。后面的大房尚保留有阁楼,竟然宽敞的可以住人。主人说这种四合院在整个白鹿原也绝无仅有。问他是什么时候建的,他说他也不知道,有八辈子了。

陈家坡有两大姓,除过陈就是朱了。怪不得陈忠实让小说里的牛才子姓朱,成了朱先生。

也许书中白鹿两家的故事里就有朱陈两家的故事,不管怎样,这些故事都是白鹿原所有村庄的故事缩影。假如陈老就是循着发生在陈家坡的故事而追溯至整个白鹿原,乃至整个关中甚至整个中国的村庄里发生的故事,那么我们今天就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寻找故事里的那个源头。

至此我才知道其实每个人的出发点或者说出生点都是源头,是各自故乡的源头,也是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

雨里的陈家坡被笼罩在青翠之中,核桃还只是青涩的绿蛋蛋,而挨家挨户屋前屋后都是红樱桃,和原下泛黄的麦子,构成了美丽的红黄绿三种颜色,使这个只有三百人的小村子丰满了许多,在各种各样的树木掩映下不说你绝对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只有三百人的小村庄。
二十多年前的春天,当陈忠实把他刚刚完成的小说白鹿原交给编辑时,他放下了一颗心,长出了一口气,他甚至带着朋友也再次回到西蒋村和陈家坡,此后也多次回到过,他带着朋友们吃着红樱桃,看着一天天由绿泛黄的麦子, 听着黄鹂叫着算黄算割,白鹿原收获的季节到了。这个时节是农民最欢喜的时候,拾掇着农具,准备好一切,只等待搭镰的那一刻。

那年的此时,樱桃红了的时候,《白鹿原》出版了,那张被岁月洗刷得满是褶皱的脸也松弛成平原,他也尝到了收获的滋味。
五年后的四月二十日,还是樱桃红了的时候,陈忠实站在了人民大会堂领奖台上,他成为了茅盾文学奖的获得者。

这个季节,白鹿原是最美的时候。

车子渐行渐远,置身此处,你不觉得这座原的高大,只有距离了它,才发觉白鹿原在此处有大山的感觉,尤其雨里,云蒸雾绕,一重一重,只有大山才有的气势,竟然在这里就有。

白鹿原有山的高度,不仅仅是地理环境造成,而原上的大贤和原下的先生共同构建了它的高度。

自从周平王发现了有白鹿游弋在原上时,白鹿两家的动人故事就开始演绎,只是少人记录,吕氏四贤记录过,牛才子记录过,都只是星星点点,只有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才被一位原下的陈姓后人记录并撰写,他把关中地区的民俗风情爱恨情仇都溶进两户人的纠葛中,因了这部小说,因了这个人,使这座屏卫古城的大原有了更大的名气,也因而成为一座精神的高地。

麦子黄了,樱桃红了,白鹿原越来越迷人,陈忠实将和这座大原永远的被后来人记录演绎,白鹿两家的故事将一直会继续。

本文作者张军峰,别号初玄,如如轩主人。用过沣西人、凤栖主人笔名。长安人,陕西省散文学会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长安作家协会主席、陕西散文学会青年文学委员会主任、文艺评论委员会秘书长。散文《红月亮》获首届林非散文奖单篇奖。出版过长篇小说《方子渡纪事》、散文集《掬水向月》。作品被收录到多种文集。策划过多次大型文化采风活动以及诗歌朗诵会等。转载请注明“来自西京网微信订阅号”。投稿,请发送稿件到邮箱“canews@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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