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文苑 《麒达传》（十）

乌丹冷笑一声，指入虎口长啸一声，一只白头大雕飞来，乌丹抱起芳洁跃上雕背，深深望了一眼麒达与枼玉一眼，便腾空而去。火枪“砰砰砰”朝空中乱射，那大雕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往期回顾：

《麒达传》（一）

《麒达传》（二）

《麒达传》（三）

《麒达传》（四）

《麒达传》（五）

《麒达传》（六）

《麒达传》（七）

《麒达传》（八）

《麒达传》（九）

这芳洁原系乌丹在长城外偶然所救。数年之前，乌丹深山打猎，忽见一背刺季芳洁三字的伶仃女娃，衣不蔽体，任由一群野狼豢养，不禁可怜，便收至身边。平日教其识字练武，并以兄妹相称。那芳洁素爱山野，不受拘泥，尤恶女裙，喜男子装束。乌丹对其关爱有加，感情深笃，这次带来无心镇本想一起寻宝，不想命丧于此。

这厢乌丹已目眦尽裂，见陈振振、国全仍在远远观望，猛然腾空跃起，飞向二人。陈振振、国全见乌丹跃至，也不答话，大吼一声，双手擎剑，挥向乌丹。乌丹早已孤注一掷，搏命而战，几招之内，陈振振、国全二人已感不支。但二人也自骁勇，团结一致，咬牙苦撑。乌丹突地站立不动，浑身弥散开古铜色金光罩住全身，陈振振、国全两柄宝剑刺将过来，竟似吸住一般，无法拔将出来。乌丹低声道：“你二人就此罢手，或许既往不咎。”那陈振振不由呆住。那国全沉吟了一下，果然默默低头松手。谁知那国全突地又冷哼一声跃起双脚往金光里猛踢宝剑。乌丹微叹一声，金光立失，陈振振的昆吾剑应声而落，国全的那把青锋剑已然握在乌丹手上。乌丹一脚踢飞陈振振，又抓住国全，仰天悲鸣一声一剑自口贯入，剑柄尽没。国全闷哼一声，肠穿菊烂之时仍怒目而视。

远处，那些身形举止奇特之人或亡或溜，陈国忠率队已然大获全胜，远远望见爱子被人一剑穿身，早已大叫飞马过来。乌丹掌风飒飒，陈国忠隔着很远即已昏厥坠地。陈振振抱起国全飞奔而去，一手又托起老父，想起兄弟才灵犀相通便手足相离，不禁热泪滚滚。陈振振大叫一声火枪手，那些火枪侍卫又纷纷聚拢而来对准乌丹。乌丹冷笑一声，指入虎口长啸一声，一只白头大雕飞来，乌丹抱起芳洁跃上雕背，深深望了一眼麒达与枼玉一眼，便腾空而去。火枪“砰砰砰”朝空中乱射，那大雕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厢，麒达、枼玉止住悲痛，趁乱上马，向后山奔去。那陈振振也自神力，手托二人，仍率队穷追不舍。陈振振咬牙遥望大雕远去的方向，早已立下雪恨毒誓。这千里宝驹文雪受惊于火枪之轰鸣，来回迂转，不愿急奔。麒达虽已狂奔数十里，竟未甩开追兵。加之山路狭窄，文雪又身驮二人，无法尽其优势，几盏茶的功夫，陈振振等竟已追至不到百米之距。枼玉突地贴近麒达，道：“麒哥，玉儿比之那仗剑少女颜悦如何？”麒达一愣神，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枼玉见后面追兵已近，文雪步伐越发迟钝，周遭蒿草艾艾，山麓深处，似又见村镇，不由微笑着慢慢拔下头簪，又深深看了一眼麒达的背影，低唤了一声：“麒哥，保重”，突地插入文雪的臀部往边上一纵，竟自跳下马去。那文雪身负剧痛，扬蹄哀鸣，飞一般往前掠去。顷刻间，追兵已落下数里，半晌功夫，竟自看不见了。麒达已觉身后异样，待要喝住文雪，那文雪早已似疯了一样，哪里还听得了使唤。麒达内心悲楚，高喊枼玉的名字一路奔向深山老林。金风送爽，雁过留声，一黑衣妇人隐在密林的高枝上安然而坐，底下八方尽收眼底。

夜半时分，远处山麓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上一个中年秀才，施施然哼着小曲鞭马前行。那秀才姓倪名李强，家有河东狮吼，素来言听计从，从未敢稍有违逆。因其喜色吝财，逢悍妻变软泥，遇粉黛则逞强，俗称泥佬佬。那泥佬佬行至山坳处，突地发现前方有人卧倒于草丛之中，不由心中讶异，忙赶马上前，却见一少女钗容散乱，昏迷不醒，脸上似还有血迹，忙扶至车上。月夜之下，那少女清丽端庄，恰非寻常人家的姑娘。泥佬佬虽系登徒老客，倒也识得轻重，忙脱下袍子替其盖上，鞭马而去。

泥佬佬回至家中，浑家曹氏匀凤问其：“这姑娘为谁？”泥佬佬细说经过，那匀凤冷哼一声回得房内。少顷，匀凤唤得贴身丫鬟叫常芸的过来。常芸道：“姑爷，夫人有请。”泥佬佬嘱托常芸好生安置枼玉，忙不迭胆战心惊去得房内。但见匀凤仅穿了一件亵衣，光裸裸地坐于床上。匀凤道：“跪下。”泥佬佬一看床前一只倒刺钢制搓衣板，早已弯腰央求道：“娘子，这如何跪得。佬佬气血不足，肾亏畏寒，腰膝酸软无比，可万万跪不得啊。”匀凤“嘿嘿”冷笑一声，道：“可哀家怎么听人说你常去风月巷，精神抖擞、勇猛无匹呢？你对哀家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又将一黄花大姑娘领进门来，这是要娶妾做小怎的？”泥佬佬大呼冤枉，道：“我的王母娘娘哟，这风言风语怎可信得，佬佬下裤深锁，钥匙自有夫人保管，这抖数勇猛一说怎的可能？”“也罢，哀家终是弱柳扶风，平白受你摆布。”匀凤说完，掀起床褥试泪。佬佬暗舒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只数个铜板购得的描金头钗，笑嘻嘻递了过去。那匀凤突地一掌打落，从床褥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朝前砍去。那佬佬惊呼一声，早已钻入床底。那匀凤并不轻饶，稳坐床头，瞧见佬佬冒头就一刀砍将下去。佬佬四处钻出又缩进，房内刀光亮影，喊杀声震天。那常芸已从屋外冲得进来，抱住菜刀，呼喊道：“夫人松手，夫人松手。”匀凤手一松，常芸赶忙捧着菜刀跑了出去。

那匀凤道：“起来吧，哀家还有事情问你。”那佬佬颤颤巍巍爬将出来，慢慢坐于床上。匀凤道：“这几日，哀家梳理账目，竟然发现少了一百两纹银。细算之下，原是前些时日听镇头那泼皮路伟强胡诌，说以一两纹银买入朱家坊克明面粉一斛，数月之后则能涨至五两一斛。哀家听其说的天花乱坠，少不得买下数百斛。谁曾想，这几日克明面粉竟跌至三十文钱一斛，哀家竟活生生损失一百两雪花纹银。哀家今早去找那伟强，那伟强却于昨日已跳楼自尽。哀家又找着朱家坊当家朱晴娟问其强赔，哪知那晴娟告诉哀家说朱家坊已被官府清查，门口贴了封条要关门退市，哀家当即花容失色，粉肠欲断。”佬佬一听，不由顿足捶胸起来。匀凤喝到：“哭啥，哀家尚未死，你哭个直娘贼。嘿嘿，哀家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或许逢凶化吉还能赚上一票，嘻嘻。”“夫人是指.......”佬佬满心狐疑。那匀凤俯身上来，贴耳细语。那丫鬟常芸在屋外窗棂处听得一二，不禁大吃一惊。

屋内，佬佬也焦躁起来，道：“夫人不可，万万不可。”“有何不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夫人.......这可是伤天害理之事啊.......”啪！佬佬被打了一个嘴巴子。佬佬只能低声哀声叹道：“夫人所言极是，佬佬听从便是。”那匀凤不由喜笑颜开起来，扔过来一把钥匙，仰天而卧。

次日，匀凤仍在酣睡，佬佬已早起命常芸扶枼玉起来。那常芸暗自垂泪却不敢违逆，忙唤枼玉，却见其仍昏迷未醒。佬佬进屋催促，常芸只得替其梳洗一番，背其而出。日光下，枼玉双眼紧闭，美丽出尘。佬佬一见之下，不由大为震惊。常芸也暗自赞叹，旋即又扼腕叹息，将枼玉扶至车上。佬佬扬起草鞭，自往镇上繁华之地赶去。

几盏茶的功夫，佬佬在一幢华丽楼阁前停下，门前三个大字：莳花馆。各色人等欢歌笑语，穿梭其间。一头梳硕大云髻戴一丝帽的壮大妇人正披金挂银地坐在门口嗑瓜子，身边一群婆子围着谄媚。见佬佬的马车到来，一些婆子就唧唧歪歪道：“佬佬形容憔悴，端的是银样蜡枪头。”那佬佬也不作答，红着脸拨开几个婆子来到那壮大妇人跟前，嘻笑道：“季妈妈，我带个人来。”

那妇人姓李名建茵，因素喜带帽，自行在李上加上一横人称季妈妈。那建茵扭动着丰腴的身躯来到车前，往里一瞧，内心哎哟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晃动着云髻丝帽转身对佬佬道：“小泥，八十两。”佬佬心急火燎，低声叫到：“妈妈，瞧这姑娘相貌打扮，莫不是出自官宦人家，这一百两一个子都不能少。”建茵冷哼一声，笑道：“这兵荒马乱的，别说官宦人家的姑娘，就是那皇亲国戚，也是这个价。”佬佬一想到家中的倒钩搓衣板，不免寒毛直竖，于是犹自负隅顽抗，颤声道：“一百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那建茵一看未能奏效，不由心中火起，推搡着佬佬逼至墙角，用其丰乳来回挤兑，边挤边唤道：“小泥，你倒是给老娘说说，到底多少两啊，呃啊呃啊。”这佬佬早已皮骨酥麻，转瞬缴械投降，湿漉漉叹道：“八十两就八十两。”旁边的那些婆子俱都放肆笑出声来。这厢，已有一高挑秀气的少女拎着一袋碎银跑将出来，“啪”得一声扔给佬佬。那建茵又猛地抓过一把塞入裙中，嘻嘻笑道：“饶五两。”佬佬不由顿足，唉声叹气不已。那建茵不再理睬，对那高挑少女道：“无花，把这姑娘给扶进去，好生看管，否则仔细了你的皮。”那无花脸色一白，扶起枼玉就往深宅大院里走。左转右拐之间，无花突地听得有人在其耳边低声轻吟：“这位姐姐，我怀中自有夜明珠一枚，你若助我逃离，这颗夜明珠便是姐姐的了。”

    关注 张家港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