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恋丨和氏兄弟

 

邢增仪海南文昌籍,现在海口从事企业经营,同时担任海南省政协委员、海南爱乐女子合唱团团长等多种社会职务,并获得...

邢增仪

海南文昌籍,现在海口从事企业经营,同时担任海南省政协委员、海南爱乐女子合唱团团长等多种社会职务,并获得“海南十佳女杰”、“海南优秀人才”等多种荣誉。出版有“海之恋”文学系列:散文集《海语》、小说集《过海的女人》、报告文学《此岸·彼岸》及纪实文学《听海·寻觅》,最新出版《行走》。

朋友的老总是一个受过艺术训练的很有人生智慧和经营头脑的中年人,他在丽江束河建造了一个极有品味的酒店,有一套人马在这儿,因此这次丽江之行就沾了他的光。

这次在丽江,基本上是这个朋友公司的几位哥儿们在陪伴我们。除了接送飞机,还有上雪山,下香格里拉,都是他们兼作向导和司机,而且主要是纳西汉子小和,所以七天下来,基本上就成朋友了。

起初听他们说姓“和”,以为是“人、可、何”,小和说不是,说是“禾、口、和”,见我还有点搞不清楚,干脆说是“和珅”的那个“和”。

一直以来,都对纳西族的出处有争议,很多人说他们是原清朝的一支望族,因得罪了朝廷,被流放到了丽江。但这一说法一直没有得到证实,我于是想,如果小和他们的“和”真是“和珅”那个“和”,这个算不算是一个佐证?

七天相处,按常规,怎么也会混得很熟了,但很快感到可以进入彼此内心的却是这么一件事。

到丽江的第二天,下午在丽江县城,不知怎的就说起了1996年丽江发生的那场大地震,那场对丽江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大地震,小和无意中就说:“我母亲就是在那场地震中遇难的,后来报道了很多人和事,说了很多英雄,但我看哪一个也没有我母亲更像英雄。”

我即刻就来了兴趣,追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和说地震那一刻她母亲正在做饭,她本来已经跑出来了,本来一点危险也没有了,但她猛然想起小和的女儿,就是她的孙女还在厨房,于是又在天摇地动中毅然返回。果然见到了已经吓傻的孩子,她要带她走,但已经来不及,瞬间天塌地陷,她老人家在最后关头,决然撑着灶头,拱起身子把孩子护在了她的身子下。
地震平息了,人们焦急万分,到处找不到老人和孩子,突然原来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孩子的哭声,人们顺着声音刨去了废墟,呈现给人们的是一副感天动地的画面,一个已经僵硬如雕塑但却依然屹立的母亲,她老人家用血肉身躯挡住了万钧雷霆,用自己的脊梁撑起了一个空间,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另一个生命。

小和说,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都哭了,本来那时丽江的人都不会哭了。

死亡和灾难有时会瞬间摧毁一切,包括人的意志和精神,但都有一样,死亡和灾难都要网开一面,那就是人类最伟大、无私、无惧的爱——母爱!

我深深地震撼了,我想象着这种场景,久久无语。

过了一会儿,小和说:“可惜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那是我母亲。”我说:“我会写你母亲的,一定会写。”

小和有个哥哥叫大和,大和很结实,很帅;小和瘦瘦干干,黑得像炭。

我们笑,肯定是小时候在家大和欺负小和了。

大和说,哪儿呀?母亲从来都是偏爱小和,我们都是吃稀的、差的,好的、干的全给他了。

小和虽瘦但却体质很好,精力充沛,白天开车作导游一点不累,晚上还要去喝茶、聊天,不到半夜不睡。小和也活跃,什么都有兴趣。我们说要去园里摘苹果,他就去找来主人,摘一个苹果掉一地他还要猛给路边的女人抛撒;说要采菌子,他就停车在树林旁等;说要采野花照相,他就笑眯眯在车里看,出来一个守株待兔的,他还要帮着打点;他还带我们漂流金沙江,带我们去买刀,去看跳舞……总之他带我们去了我们要去的任何地方,干了我们想干的每一件事。

他知道我喜欢菌子,一路上都在说菌子,在香格里拉就带我去找,第一天找到了怕时间长了放不得没有买,第二天又去一次,他买了二十斤,我也买了二十斤,终于如愿以偿。

他知道我迫不及待想吃到菌子,特别想吃用菌子油下的面,就邀请我们在离去的那一天中午到他家吃饭。
头晚他忙到傍晚,把二十斤菌子洗了,炸了,第二天又忙了一个上午。

中午到他家,他弄了一桌子的菜,但我认为最好吃的还是菌子面。

小和的房子很窄很小,夹在别人的房子中间,说是按政策补偿的,只有70多平方米地基。他在70多平方米上修了三层楼,一层有三间,他把两层租出去,自己只留下一层多一点儿。

他带我去参观他的房子,说有一间房子是他父亲的。父亲自地震失去老伴后又找了一个伴儿,现跟那老伴去大理了。

我听说大和的房子比小和的大许多,我就问:“你爸怎么不跟你哥住?”

小和答:“这是早就分好的,我爸跟我,我妈跟我哥。”

我很疑惑:“你母亲不在了,难道就不能改变一下?

小和笑笑:“不能。”

我又问:“你爸跟你是什么意思?生老病死全是你,就和别的人无关了?”

小和依然笑笑,笑得那么自然,毫无勉强:“是的,就是我要负责。”

这个问题不好再问下去,但我后来一直在想这事儿:为什么纳西会有这种规矩?这是为什么?如果人老了随着儿女分家,一对老人就要生生分开,一辈子相濡以沫,老了还要棒打鸳鸯,这是否也太残酷了!

再说如果真如小和说的,分家了以后别人就不再过问,那么血脉和亲情又如何体现?

带着这深深的疑问我离开了丽江,离开了和氏兄弟。我想如果再有下一次见面,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还想,即使问过,我依然难以理解,不明白。也不要紧,我知道生与死都是有一个定规的,每个民族的繁衍和生存也一定有它的神奇和奥秘!

纳西——真是个奥妙无穷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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