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观点】谈星子与庐山合并

 

星子旧城琐忆•童年的味道

星子县与庐山合并,家乡有着...



星子旧城琐忆•童年的味道
星子县与庐山合并,家乡有着1000多年历史的县名将从此消失。

21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关于打好“庐山牌”》。九江市委书记熊承忠将其批转给庐山管理局和市旅游局,批示说“作者很有见地”,这曾使我受宠若惊。1999年,省计委和《江西日报》联合征文,我将这篇万字长文缩成3000字投寄,发表后被评为二等奖(一等奖空缺)。文中建议将庐山与星子县合并,成立“星庐市”,山上机关迁至星子城。文章刊发后,山上派员找到市委,说我“搞乱了庐山的人心”。因当时的市委书记认为这只是作者表达个人的看法,才没有使我招惹麻烦,但市委宣传部长还是表示了对此文的不快。后来有一次我上山,山上一位朋友告诉我:“山上有很多人恨你”。

庐山的门票收入是星子县财政收入的不少倍,而山上“吃皇粮”的人不过千余,工作、生活条件远比山下的星子县好,庐山山上人当然不愿与贫穷的星子结合在一起。到了赵智勇任市委书记的时候(2005-2006年),山上机关终于搬下了山,但不是迁往星子城,而是在威家与九江之间的公路边,建了一处类似小区的办公地。

近20年来,星子和庐山合并的举动有过多次,但都未成。合并的理由是做大旅游,几次方案,都是将环山公路以北划归庐山。星子本属穷县、小县,被划走的都是庐山风景精华之地,此举当然引起星子人的不满。此前最近一次合并之举是苏荣任省委书记时,星子人游行示威,老干部们则去省城上访,以示反对……这一次能合并成功,并非其规划完美,而是下边失声。

星子建县为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四年后的982年,又设南康军,军治在星子城,辖星子、都昌、建昌三县(明代建昌分为永修、安义两县,故后辖四县)。“军”是宋代唯有的行政建制,与府同级,一般设在交通要道与军事要冲。古时以水运为主,星子地处庐山脚下、鄱阳湖北部最窄处,号称“南国咽喉,西江锁钥”。周敦颐、朱熹、方岳等名人曾任南康知军。1914年南康府撤销,星子、都昌、永修三县归属九江。因为庐山山体大部分在星子境内,所以从明代中期起,每年对庐岳(山)之神的春秋二祭,都由南康府官员到天池寺举行。1933年吴宗慈在《庐山志》中也说:“星子境什(十之)八九属庐麓”。

建国以后,山上牯岭附近海拔800米以上范围归庐山管理局管辖,其余则归九江、星子两县,以星子管辖地居多。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星子县领导为了当先进,争高产,将县北部的海会、高垅三乡连同白鹿洞书院划给庐山管理局,西南的金湖划归德安县(今为共青城)。被划走的乡镇多为土地贫瘠,或易受洪涝灾害之地。剩下的大多为稳产高产农田,所以从1957年起,星子就是全国的“农业模范县”,后又是“大寨县”。星子本来就小,划出了这么多土地,县域就更小了。

这次庐山与星子合并,又将星子西部的苏家垱、泽泉两个乡划归共青城。这让人莫明其妙,合并是为了做大旅游,这两个乡在星子属地广人稀,可以搞生态农业,为庐山旅游提供广阔的后方基地。更奇怪的是:这两个乡还是在苏荣任上被划走的,苏荣在江西时合并虽未成,但下属厅局为了落实苏书记指示雷厉风行,早早地将苏家垱、泽泉划拔出了星子县。只是由于当地百姓不愿意,合并又未成,才迟迟没有归属过去。两乡地属星子千余年,居民语言、风俗与星子牢牢联在一起,有深深的文化认同与身份认同。上级部门不会有当地百姓的感情,与乡土情怀,自然如彭老总所斥责的“崽卖爷田不心痛”,在会议室指点江山,谈笑间将行政区域划定了。

苏家垱、泽泉两乡行政区划改变非关路线,也无涉姓社姓资,为何不能征求一下百姓意见、发扬一点民主呢?

共青城在星子、德安、永修三县之间,其最早的领地是从星子划去的金湖一带。共青人早期的创业精神是可歌可颂的,后来由于胡 耀 邦 同志的墓冢在此,为了纪念他,将共青城适当扩大,周围百姓也是认可和点赞的。但将它的疆域不断扩张、吞食周边三县本就不多的土地,就显得不妥了。更何况此处并不是一处条件比周围三县优越、宜另建城池的地方。胡 耀 邦是一位心系民众的伟大领袖,他地下有知,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况且,共青城的发展过程,也并非无可非议。它从小小的垦殖场,发展到后来的“城”,大量贷款都来自国家银行,为它的贷款作担保的,是九江全市的财政收入……当然,这一切和耀帮同志无关,是后来地方所为。

星子和庐山合并,如何保住“星子”这个有千余年历史的地名,也是一件应慎重考虑之事。星子县城原设有南康镇,是为了纪念消失百余年的“南康府”。新立的“星子镇”设在离县城最近的白鹿镇(本名五里牌——离城5里,1984年改现名),则较为适宜。但不知何故,有关领导却要将星子镇设在县城湖对岸的的蓼华(镇)。蓼华也是一处饱含历史沧桑的地名,因紧邻蓼华池得名,蓼华池是县境内一内陆湖,濒湖几个乡均饱受它的洪涝所害。明、清两代,为治理蓼华池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都一直无法解决。建国后,是共 产 党领导星子人根治了蓼华池,所以1960年,老一辈革命家、江西省第一任省长邵式平,特意为蓼花池改造成功填了一首《渔家傲》:

“鄱湖苍茫庐山碧,湖山之间一县立,雄壮秀丽世无匹。谁查悉,有多少名胜古迹?   落星墩前风帆急,海会寺后悬崖壁,龙潭、爱莲和洗笔,都不及,蓼花池改造成绩”。

如今,决策者要将“蓼华”这一地名抹去,作为共 产 党的官员,是否有“数典忘祖”之嫌?

20多年前我撰文主张庐山与星子合并,今天我却对此抱有几分疑虑。这些年行政区划变更之事不少,利弊却很难评说。黄山市的成立,淹没了徽州的历史文化;荆沙市的合合分分;襄阳市几十年后又恢复原名;景德镇浮梁县的撤销与恢复……这些都前车可鉴。作为“世界文化景观”的庐山,扩大了地盘,就真能做大、做好旅游吗?近日,人们呼吁将黄山改回徽州,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

愿留住历史文化,慎变更行政区划,慎改地名,避免由此引发的民政、公安等为之付出巨额经济成本与麻烦。

现实中一些不可思议之事,往往出人意外地能顺利通行。

当年苏荣主政江西,要在鄱阳湖拦湖筑坝,如果不是他离赣和后来出事,这一荒唐祸国的工程说不定还真的启动了。湖泊的寿命都是短暂的,鄱阳湖是浅水湖,最深处不过13米多,拦湖筑坝只能加速她的淤塞。更重要的是:长江中、下游的湖泊都是天然的调洪蓄洪工程,鄱阳湖拦湖筑坝,将给九江以下造成巨大的生态改变与灾难。

听说九江又要建第三座长江大桥了,闻之愕然。1994年我为九江第一座长江大桥写长篇报告文学《长河丰碑》(与人合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采访武汉铁道部大桥局,一位老专家告诉我:长江上桥不宜太多,否则“通了南北,阻了东西”。20多年过去了,长江上已有多座大桥,但两岸仍然是一片建桥热。物极必反,桥太多会毁了长江这条黄金水道。

“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我是个连“士”都算不上的草民,却写下满篇刺耳之言。所以这篇短文写写停停,几次欲说还休。但想起**总书记最近所说:对不同意见要宽容,哪怕是刺耳之言。所以我还是坚持将它写了出来,等待招来的风雨。

   说明:本文原载共识网(5月20日),题为《慎变更行政区划慎改地名》。受作者委托,代为在星子网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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