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异录特稿  封闭领土的毁灭寓言

 

没有人能够在封闭的空间中寻求到安全甚至安慰。黑暗中永远有喻示毁灭的毫厘。...



今天的推送不会很长,因为这只是一篇出于义愤的无奈文章。这个义愤是两种情感的混合:于下处是悲哀,于上方是惋惜。它有一个明确的、响亮的起因,这个起因人所共知,但是,基于某些人为且非制度化的口头令律约束,以及各位所使用的这个平台自身的运营者在这个起因中扮演的尴尬角色,我无法以准确的、摄影式的通告去描述整个事实。因为那样的话,且不谈文章本身会失去其与各位的感知互动的能力,而且这个起因本身也会被污蔑为反事实,尽管所有人都能够在东海之东或者葱岭之西,包括一些可笑的例如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一样“阻止苍鹰高飞之国”看见这些板上钉钉的非“反事实”。事实上,一家引领风骚的著名报社已经指出了整个起因的骗局,用毫不着调的不切实际之评论、完全忽视了起因本身可以化为一个被数据填塞完满的巨大硬件,或者一百亿页飘飞的A4纸张。事实性被宣传意义和所谓的“信念”压倒,这是毁灭的开始,是崩溃的前夜。没有人应当期盼这种崩溃的发生,但是,在这些被迫复杂化的修辞和虚伪的矫饰之中,除了简单的真相以外,最大的内容便是崩溃本身。

今天的写作同样很艰难,因为在这篇文章中,除了继续采用一以贯之的模糊隐喻来表达我个人的愤怒之外,不会也不能有别的什么内容。我颇有一种江郎才尽之感。这种感受是如此重要,既攸关于起因缘何消失,也关乎于为何我会无法找到应有的叙述话语,故此,今天第一个问题,或许也可以视作是唯一的问题便是:江郎为何才尽?

事实上,江郎从来没有尽才。历史上的江淹并不是安石小品中的方仲永,事实上,此公事奉一位王公和四位皇帝,每一个主子对他都十分满意,而且,鉴于他刚好生活在南朝政治变动最剧烈的一个时期,从刘宋一直到了萧梁,在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中不退反进,想来更是相当不容易。这样的天才人物怎么可能在才能上有所衰退呢,无非是自己给予外人所设的一个局罢了。在这个局中,人们看见的那位江郎才能已尽,不能以诗明志,无法借文章以吸引天下豪杰,除了能写一些律令仪式文章以外什么也不能做,因此他依旧保留着有用的才华,依旧有显赫的名声,但他的才华不足以威胁朝政颠覆市论,名声显然也有着依附权贵的糟糕一面,不足以成为王朝政局之中的威胁。

这何止是没有才尽,明明是一个阴谋家。为了自保,为了能够在乱世中继续逍遥生活,不惜把自己折损为一位愚蠢的凡夫,借此平步青云,授官封侯,死时还让新帝萧衍亲自披孝。问题在于,即便其官场经历看似如游龙般顺遂且得志,然而,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如今,江淹一直都被视为一个清廉正直、敢作敢为、才高八斗,却终究沦为凡品的典例,是一个失败的好人,而非成功在灰色地带游走的士大夫。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如今的知识分子
江淹的行为可以认为是弃文从官且求自保,他这样的行为,于知识分子之中有着两种典型的异化模式,一种是拥抱唯一意志而非成为独立化的支持或者批评方,而另一种则是以才尽为借口托辞远离争论的核心,成为边缘群体,却在事实上保留独立见解,并以牢骚为传递态度。前者是古来常见的奴性文人,是自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甚至“为国效力”的短视、愚昧之人,而后者甚至更过分,是一种明知水有多深,却非要采用戏水的态度拉不习水性之人下水的老练水手。如果说,对于社会而言,陶渊明的不为是一种消极,那么,类似于这类知识分子的“无大为却钻营小缝”,那就是一种拖累了。

知识分子群体的装聋作哑与集体噤声构成了消极的氛围,然而,最可怕的是在其间还穿插了一些惊悚的言论,这些言论除了制造公众意见与唯一意志之间不可弥合的分裂以外毫无意义。明明可以参与到改变进程的力量,要么选择成为新政治的江淹,要么选择成为牢骚满腹而且有数十万百万以上追随者的陶渊明。切实的、有意义的、符合当下条件的协商,以公约数的身份成为了唯一的非公约数,达到最良好目标的唯一手段被排除在手段之外,我们的社会就是玩的这样的游戏
事实上,整件事情本身非常容易解决。所有的事实,从起源到结果都是明晰存在的事实。我们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去承认事实本身。问题在于,我们的社会中有一个由精英群体主导的伟大沉默,这个沉默就像是古尔德的演出一样,只在微不足道的地方进行一些无人理解的呓语。压制者从沉默中尝到了甜头,这些人觉得自身似乎已经被鼓励了推行沉默和压制的统治。1984的社会不是由抽象化的老大哥运作的,而是由一群在庄园的餐桌上谈笑风生的精英们组成的。驴儿不告诉世人以真相,反而通过发牢骚去让那些单纯的马儿失去信心。那只小猪仔有效地贯彻了应当贯彻的意志,羊群在宣传的骗局下欢欣鼓舞。然而,另一方面,整个庄园并不是封闭的,摩西口中的糖果王国掩盖不住天空中·飞鸟与地底下鼹鼠对信息的传播,传播无处不在,从真相到谣言,甚至连空气本身也足以作为一种媒介,让那些我们应当知道却不知道以及那些本不该存在却存在的消息漫天乱舞。

但是,在信息的散布中,最危险的是崇高的宣传家与隐秘的苍蝇蚊子的同时存在。没有来自隔壁山羊的客观论述,没有春风之神在天宇间灵透的回响,除了极个别的生命以外,人人都是被放牧的羊群,毫无主见,仅仅效忠于情绪。激进的言论,无论包裹着怎样的内里都不要紧,神话不是因为内容才成为神话的,只要效忠与该效忠的——庄园主或者反抗者,狗就不会狂吠,风车的垮塌和电闪雷鸣就只是一个又一个玩笑。它们宣称:世界是安全的,所谓的危险不过是事实所编造的罢了。”

今日的文章有一个相当粗浅的答案,那就是道歉和开放。智力不应当是有智力者和有权力者两个阶层自己内部的小游戏,不是一个维系社会存在的精巧骗局。精巧的东西永远是脆弱的,尤其是在这种精巧几乎毫无合法性可言的时候。当我们把自己圈禁在一方小小天地,企图用那所谓的墙壁隔绝一切灾难的时候,我们永远不要忘记祸在萧墙之内的道理。区区一个颛臾,根本无力动摇那个被视为宝贝的基业,相反,只有墙内的混乱才会是推倒一切权威和秩序的根源。即便是隔火墙也不能阻挡灰尘对墙内侧人的吞噬,更何况这种毫无意义的虚伪之墙呢。

只希望我们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隐喻游戏了。我知道有些问题需要回避,那是一种尊敬的艺术。可是,在此处,艺术毫无价值,无非是游戏里一个被蹂躏的角色。但我深刻地意识到,如果我们再继续让这场游戏进行下去,恐怕我就可以完成一个只需要一点点隐喻的故事,去讲述我们如今所面临的这一切有多么的荒唐、戏剧性和反人性。这也就是说,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会一直发展下去,以逃避真实的姿态存在于真实之中,那么,它真的会变成一个故事,一个寓言,成为社会的一个关于毁灭的借鉴故事。又或者,它会真真正正变成一个结束的历史,让我们时代的大多数真实变得不再清晰、明确,很多将变为抽象的历史和传说,甚至,就连我们的存在本身,也会变成一种故事,一种捉摸不透的寓言。

游戏该结束了,回到真实中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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