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节:没有记

 

没有人能自全,没有人是孤岛。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要为本土应卯。可是海水泛滥,人性扭曲。鸡汤泛滥,世道荒凉。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我对和我一起干活的雷栋说了声,我今天早上还有点事,要立刻去一趟洗浴城。雷哥很大方的说:去吧,从嘉,你的班我给你顶着,你放心的去吧?谁叫我们是好兄弟呀?

我拉着汪剑利走出了宿舍,又拉着汪剑利跑向了公交车站,本来是想打出租车的,我迫不及待的想早早见到李娜给我写的那封信。可是出租车太贵了,也太慢了。有的时候坐出租车还不如公交车跑得快。

我和汪剑利坐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就是挤呀!没有座位,我们两个就站着。站着也很挤呀,我望向窗外,我只能看见关于我和李娜的点点滴滴,那美好的青春梦境,那如痴如醉的脸庞。

洗浴城马上到了,我对汪剑利说:公交车还真快呀?汪剑利说道:还快,都他娘的慢死了。我觉得是因为我心有所想,才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吧?汪剑利从柜子里取出了李娜写给我的信。信封完好无损,看来汪剑利并没有擅自做主,偷看李娜写给我的信。

我看着信封上漂亮娟秀的四个宋体字:李从嘉收。我知道这封信就是李娜写的。李娜的字写的隽永如流水,古典又不失淡雅。除了我这个不一般的人,还可以稍微模仿的像一点。

一般人根本是模仿不出来的,我很紧张的拆开了信封,汪剑利这厮想不到比我还要紧张,脖子伸展的长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信上说:从嘉,其实我很爱你.....就在一个月前,我感觉浑身不舒服就去了医院看病,的确和我想象的一样是艾滋病,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丑陋,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活得没有尊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被病痛所折磨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就会离你而远去。其实那天在我陪你找工作的时候,你去了旁边的公有厕所上厕所的时候,我去了旁边的公有电话亭憋着嗓子给洗浴城的经理打了个电话,并以我表姐的身份对洗浴城的经理说,我的母亲去世了,其实我的母亲去世已经有好几年了,是因为有病没有钱治疗,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床上病死。

你所知道,我当时的绝望吗?你明白吗?母亲在我眼前慢慢去世。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村长的家在镇上,镇长的家在县城。县长的家在市里,市长的家在省城。省部委员的家在京沪,国家领导人的家在,在欧美贵国。所以,你不要指望这些狗日的王八蛋爱村、爱镇、爱国、爱百姓。你我,不过是奴隶而已。

我曾经想过找他们求救,可衙门里的人将我像是条狗一样赶了出去,那个时候我才十四岁。这个世上其实我只有一位亲人,我只有一个弟弟。这一切都是我导演的。我欺骗了你们大家,其实我是爱你的。你也忘了我吧?就当作我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你也不用来找我,我也不想看到你。柔与烈之间。她亦是记得幼时,外出暗暗认路。替母亲锁起百宝匣子,钥匙挂自个儿颈子上。

我打开了第二张,看看第二张写的是什么,信中说:我发现那天在洗浴城里找你的那位戴蓝色眼睛框的叫朱方方的姑娘,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也是非常喜欢你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天长地久。我看着最后的署名,爱你,李娜绝笔。这个时候我看了一眼汪剑利,汪剑利的眼泪一次又一次如江河之水一样泛滥,大声的咆哮着。而我却很镇静。李娜是去邮局给我寄这封该死的信的时候,回去的时候,死于车祸。

便是一抷黄土。泥土包裹根茎,蝉翼包裹幼虫。神祗光耀大地。无论信仰谁,这世界都是圣者下的一盘棋。生门死局,尤苦难时,做壁上观。我很忧伤,我很孤寂,我很阴冷的拿着这封该死的信,告别了汪剑利。

李娜的死给我的打击却是很大,我也突然变得一副落魄的样子,也只有朱方方常来看我,努力的说些让我开心的话,试图给我一丝安慰。我知道朱方方是为了我好,试图让我重新的生活。而我的心情却依然如故。下午的时候,我洗了两辆小轿车,洗车场再也没有车可洗了。

我闲的无聊就开始抽起了烟,我发现一个问题,关于我自己和烟的,如果在我无聊的时候,我每天可以抽两包烟,如果在我有聊的时候,我就可以一只烟也可以不抽。

我的烟瘾也随着无聊的加剧而加深,所以我这个人很无聊。正因为我是个很无聊的人,所以我的烟瘾就很大。就在我思考烟与无聊的辩证关系时,我接到一个沈阳的电话号码,我还以为是伟哥的朋友李清打来的。因为在沈阳我就认识李清一个人。

结果电话那头是个小女生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哭腔的说:先生你好,我是安利公司的,我向您推荐一款我们安利公司的产品,希望你能够了解一下,你了解一下对你也没什么损失。的确是这样子的,对我是没有什么损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是不会买他们公司的什么产品,因此我只好推辞有事只好残忍的挂了她的电话,想不到她的意志很坚定每过半个小时就给我打一次电话。

最后打得我也不耐烦了,我就告诉她,我只是一个洗车工,每天都在为温饱这个问题而发愁,用不了那么高贵的产品。

我又对她讲,我的生活相当的贫乏,没有什么高尚可言。我就是一个卖炭翁而已。最后,我直接在电话里头背诵起了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这首《卖炭翁》。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所以那么高贵的东西我根本是用不着的。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好想明白了什么,挂了电话然后在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听起来也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也就十几二十的年纪,可以猜想如果有任何办法她绝对不会去做电话销售这样成功率极其低的工作,可是她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在上司的监督压力下给我打了无数次毫无希望的电话。

其实她和我一样,我也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每天起来得超早,然后每天都下班的超晚。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其实我和她同样卑微如尘土,苟且如蝼蚁。我不禁在想,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心中是否还存在这梦想这一说,也许她还有梦想,她的梦想还没有在这诺大的城市中泯灭,也许她的梦想就是多多的挣钱在城市中买一套三十平米的房屋,然后把她的父亲母亲从农村里接了过来。然后过上几年,抛弃她的初恋男友,找一个高富帅然后把自己给嫁了。

也许她还有要成为明星的这一个很崇高的梦想,也许她也有一个如我般不成器的弟弟需要上学,她就必须得每天都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地和未知的顾客纠缠不清着,可是谁又会关心那个隐秘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最低层的电话销售那,谁又会真正的关心我这个在城市中流浪的少年。

没有人能自全,没有人是孤岛。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要为本土应卯。可是海水泛滥,人性扭曲。鸡汤泛滥,世道荒凉。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为此,那天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叫做《你们》的这一首诗歌。

像虫子一样苟活

像哑巴吃黄连一样

虫子还有冬眠的时间休息

你们只能在寒冷中继续寒冷

只能寄人篱下

只能忍气吞声

你们是华夏最原始的居民

你们千百年来暗自繁衍

你们自生自灭

你们在农村生产麦子

你们在城镇建造高楼

你们确什么也没有

你们自始自终的一无所有

你们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你们却确实存在

高楼上达官贵人们在挥霍你们的灵魂青春

你们无声无息

你们一无所有

你们无声无息

你们一无所有

你们像无民一样存在

你们看起来一无所有

你们在别人眼里或许活的很累

你们是被很多人歌颂的对象

你们是作者眼里阴暗的情感

你们或许不被别人理解,其实也有自己的幸福

你们,平安或许就是最大的幸福



西凉楼主:田适之(俗称甜柿子),90后,漂泊于乌鲁木齐。塞北之地一介布衣,浪荡世间,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逍遥人世间。夜久频挑灯,霜寒剪刀冷。写小说,写诗歌,学绘画,兼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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