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人妖殊途，唯想和你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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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一直喜欢一味药，因为它有一个很撩人的名字——当归。

当归，当归，陌生花开，当缓缓归矣。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深情，又或是怎样的一种苦涩，然后凝成一首百转千肠的歌。我在海地吟吟浅唱，所有哀思却最终被淹没在海水中。那时我会忆起一些往事。

洪武年间，民间流传一句话：妖精出事，祸乱叠起。可是事实上妖未伤人，却早已被人伤。

我在生命垂危之际，被一男子从一棵桑树下缓缓抱起，他说：“莫怕，莫怕。”竟忘记我只是一只狐。那日，他精心为我包扎伤口，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我抬起头，有泪滑落。他惊讶的说，“你是妖精吗？竟会流泪！”

我不语，他便自顾自的笑了。那笑附在他的沙布上，贴在伤口，渗进我的血液，然后侵入骨髓，我恍惚明白，原来这是一场劫难。可是我已没有办法逃，对了我叫桃夭。

他叫蔺洛，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子。他每个黄昏都会去那棵桑树下，一直一直清吟：陌上花开，当缓缓归矣。他没有病却收藏了很多很多药，无论他们是什么形态，都有一个名字——当归。

蔺洛在思念一个叫陌桑的女子，与他曾在这棵桑树下执手相越的女子。

痛，没有方向感，我夜夜在他膝下，听他不停的唤：“陌桑…陌桑…”，终于忌妒像杂草一样疯长。在他梦里，终于看到那个叫陌桑的女子，美丽亦如想像，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泪流满面。记忆如海水涌向我虚弱的身体，那梦美丽的如一场盛大的灾难。

原来陌桑并非一个俗世女子，她也只是一只妖，一只叫桃夭的狐妖。

终于明白在失去所有记忆，生命已到垂危，也要到那棵桑树下，原有盟约在那里啊！

可万事万物终有规律，终究人妖殊途，况且我已时日无多。从被重伤之时就明白，他又何苦再等。

次夜，我用必生精力幻化成人形，躲进他的怀里，嗤咬他的唇，他唤，“陌桑，陌桑…”直至将我拥入怀中，有草木香侵入我的骨髓，主动覆上他的薄唇，轻轻噬咬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身体的异变，带着对人世最后的眷恋。

蔺洛被带动，目光痴痴的望着我，原本清澈的干净的黑眸也染上了一层其他的色泽，清瘦却有力的身体，一次次的放纵在他以为的梦境里，和我最真实的体验里，在他身体贯穿的那一刻，不由地泪流满面。

嗨，蔺洛，不知道我也爱你呢。

梦里只为一晌贪欢。

翌日，他会忘记那个叫陌桑的女子，忘记那味药，忘记那首陌上花开。

我在海底吟吟浅唱，当归，当归，陌上花开，当缓缓归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跃进那片深海。不想竟幻化成一条鱼，一个一直一直有记忆的鱼，陌上花开，当缓缓归矣。

人鱼唱晚，是不是也如此凄婉。只是我已无从追究，因为鱼的生命原本就是有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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