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里乾坤大｜广州象牙球工艺与神圣罗马帝国_【真土堂】

象牙球制作是广州一项令人自豪的传统手艺。几乎世界各大博物馆都不难见到几件清代雕工精美的广作牙球。追溯牙球工艺的历史，也无不解释这是一种十九世纪来自广州坊街的作品...

文／司徒奕薇

清广东象牙套球

象牙球制作是广州一项令人自豪的传统手艺。几乎世界各大博物馆都不难见到几件清代雕工精美的广作牙球。追溯牙球工艺的历史，也无不解释这是一种十九世纪来自广州坊街的作品。然而牙球为何在广州出现，而不是中国其他地方，为什么大多牙毬作品成品于清代却值得我们仔细追溯。

清广东镂雕象牙云龙纹套球

牙球制作，一般将牙材用车床镟成球体，在球面往圆心处开出十四个锥形孔，用直角钩刀在锥形孔中，一层一层由内而外刻出活动自如的套球后，再雕以各种纹样装饰。牙球正是借助层层的套球，以及精致的雕工令世人赞叹，引以为宝。如今广州陈家祠，即广东民间工艺博物馆内，摆放着一座清代的牙雕车床，便是当年工匠用以制作牙球的工具。

云龙纹套球组件

追溯牙球工艺，不得不先谈中国使用象牙的历史。近数百年来，用以制作精致工艺品的牙料，大多来自非洲象，说明必须依赖海舶进口才得以获得原料。明清以前，中国的象牙大多为亚洲象，并不适合施加精美雕饰，大多只用于制作笏板，除此之外很少见牙雕器具的流行。

清乾隆四年黃振效雕象牙透花长方套盒

直到明晚期，牙雕开始流行，福建漳州便是当时著名的牙雕中心，制作成品大多用于出口。而士大夫阶层也开始喜用牙料制作扇柄等文玩器具。进入清代，牙雕开始风行，清宫皇家极为讲究的文房器具，到民间的鼻烟壶、鸦片烟盒、筷子都开始使用牙料，除了追求牙料本身的洁白质感，往往更注重精美的雕工。这些繁冗的雕饰一改明代以前追求简朴的风格，而趋于奢侈华靡。

清雕牙笔山

国人口味的转变，除了社会财富增加、商人阶层的崛起，其实也受到世界上其他文化的撞击。从牙料来源可知，中国与西欧各国的通商使非洲牙料得以大量进口。进口除了原料，还包含了文艺复兴以来西欧的审美趣味。

清牙插屏

工艺史上，欧洲使用牙料制作器具更为盛行，中世纪时便在神龛和宗教仪式中广泛使用。文艺复兴后，人文主义和自然科学的发展改变了欧洲整个社会结构，西欧的牙雕工艺也开始与几何概念、精密的机器技术互相结果，车床便在此时运用到牙雕工艺当中，并且是贵族教育不可或缺的一环。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甚至亲自从事镟磨工作。如今欧洲各国博物馆仍能见到不少当时车镟象牙的作品。这些用车床镟凿，讲究几何概念制作而成的精巧玩具，与清代广州牙雕原理已是如出一辙。

牙墨床

这种球套工艺大约在元末明初便已在中国出现。当时《格古要论》提到有一种“鬼功毬”，写到：“尝有象牙圆球一个，中直通一窍，内车数重，皆可转动，故谓之鬼功毬，或云宋内院中作者。“从文字可以想见，鬼功毬与我们如今所见牙球原理已十分相似。鬼功毬在明代一直有文献记录，但大多只是惊讶其原理，而不知所由来。直到清代中期，广州坊间将牙毬附以华美的雕工，这类牙毬才开始成为一种珍贵的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