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访谈001《有限无限》廖建华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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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廖雯 | 右：廖建华廖雯：《无意》这个系列你是来宋庄之前画的，还是宋庄之后画的？

廖建华：来宋庄之前，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画了，但是那个时候可能比较随意一些，材料上没那么讲究，来宋庄以后主要画这个系列。

廖雯：你上学时开始画的时候大概是哪一年？

廖建华：2002年前后，我2005年来的宋庄。

廖雯：你反复画的类似蝌蚪的形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和想法？

廖建华：一开始是没有太明确的想法。我那个时候生活状态挺好的，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当画室，大概十几平米吧，那时做作业画了很多很随意草图，画了大约有几百张以后，我发现那些草图里面“有意无意”地都有这个小符号，后来我就把这东西提取出来了，单独的更多数量的去画。

廖雯：最开始是潜意识里无意识的形象？

廖建华：对，它是无意识，或者说小蝌蚪可能是代表某种含义。

廖雯：你画的那些草图是写实的吗？

廖建华：基本是写实的，线条勾的一些人物，有些夸张的，人物里面有很多像蜘蛛网一样的线条穿插，里面也掺杂着一些小蝌蚪。我觉得或许它代表我那个时候的一种状态吧，我觉得画这些有生命力，就加进去了。



0110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

廖雯：这个很有意思。你来宋庄以后，很有意识地把其它“写实”元素去掉了，只把小蝌蚪这个元素给提出来了？

廖建华：对，是这样的。其实，我没来宋庄之前就开始了，画了一年时间，用一些马克笔、圆珠笔画的，很随意，但是画了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来宋庄之前我已经有几张画得比较成熟的，我是带着这几张画的宋庄来的，来宋庄以后就直接画这些。

廖雯：最早是用水墨在宣纸上画？

廖建华：没来北京的时候我就用马克笔或者圆珠笔，来宋庄了以后我开始用很细的毛笔。

廖雯：每张画很多遍吗？

廖建华：一开始是一遍，就是在一张宣纸上一遍一遍的完成，后来就变成两遍三遍，用淡一点的画一遍，再用淡一点的叠加，这样的就慢慢的从纯粹的符号转变到绘画的东西上了。

廖雯：是不是因为用的水墨才想到这个？因为只有水墨才有可能体现这个叠加的层次。

廖建华：对，这个画上去以后就没法改，首先你画的时候要很专心，画错就不要改了。

廖雯：你每一次画里面看起来有个走向，这个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

廖建华：其实最早的时候，是无意识的，就是成片成片的画下去，一个方向一直画，画了一些以后，我发现这个走向挺有意思的，后来就把它更明确，有的地方可能就是更有意识性的了。



0116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



0116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局部】



0117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



0117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局部】



0118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



0118  布面丙烯 水墨 130cmx300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局部】

廖雯：水墨画了多少年？

廖建华：从2004、2005年到2011年，有个五、六年。

廖雯：那个时候已经有用其他的材料了？

廖建华：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新作品，尝试用了一些棉布，但也是那种水墨的感觉，我是想把纸上的东西用这种棉布转化过来。

廖雯：当时想转换材料最根本的想法是什么？

廖建华：是因为我觉得我画了那么多年的宣纸，感觉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展示的效果稍微没有那么平整。

廖雯：你觉得还是不够，达不到你想要的一些效果？除了展示效果，从“表达”意义上，你觉得是宣纸更贴近于内心的状态，还是用其他的材料在布上更贴近？

廖建华：我现在觉得还是宣纸，一个很小的地方就可以画很大的作品，一点点去画，很自由。

廖雯：除了这个系列，你又用一些彩铅和铅笔画，是跟这个系列穿插画的，还是后来才画的？

廖建华：其实我在画小蝌蚪的同时我就画一些线条，可能这些线条还是从小蝌蚪走出来的，有段时间我画小蝌蚪是一层层叠加，产生厚度，后来我就画得比较放松，就没有那么一个一个的，更随意些，慢慢的产生一些小线条，像笔触一样的小短线条，后来我把这些小笔触更抽象化，拉长了一点变成长线了，有的时候还是短线。



0121  布面丙烯 水墨 139cmx165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



0122  布面丙烯 水墨 139cmx165cm

廖建华  2010年  《无意图系列》

廖雯：最后你发现实际上蝌蚪本身还是一个造型，最简化的就是那线。

廖建华：是的。

廖雯：那个线每一根都是一口气直接到底的？

廖建华：每一根线都是从头到脚的，直接下来。画的时候比画小蝌蚪，还更轻松自由些。

廖雯：而心理状态是差不多的？

廖建华：对，差不多。

廖雯：“小蝌蚪”和“线”都算是《无意》系列。之后，也就是现在最新的这个系列叫什么？

廖建华：我名字拼音的声母LJH，后面是编号。

廖雯：从画《无意》系列，到现在的《LJH》系列的转换有一个跨度，和什么有关？

廖建华：其实我转到这个系列是跟您有关系。

廖雯：跟我有关系？

廖建华：对。2011年6月您帮我做的《有意无意》这个展览，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那么多作品从来没有拿出来做过展览，没有人看过。40多件作品全都拿出来了，好多作品我画完了以后自己都没有看过，那次展览给了我一次全面考虑我绘画方向的机会。这对艺术家来说非常非常重要。2011年下半年就开始做了《LJH》这个系列的实验。

廖雯：这个元素的转化跨度不小，你根本的思考点是什么？

廖建华：我考虑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以前的这种不断的重复，反复叠加，可能一张作品可以重复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去完成，我觉得像这样的艺术要有个“度”，要考虑作品什么时候完成，如果我一直重复的话，为什么我不用彩铅去画一辈子呢？也是同样的表达方式，我为什么不用十年或者一辈子去画一张作品？表达这个感觉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性，所以我想把这些重复的痕迹都保留下来，以前画的叠加的重复可能看不到，后来我把每遍重复的东西都具体化，最后具体到没有空间再画以后就不画了，画面告诉我完成了。



布面丙烯  150X150cm X2

廖建华 《京LJH1519》 2015年



布面丙烯  150X150cm X2

廖建华 《京LJH1520》 2015年

廖雯：就是说有意识设定一个“止点”？

廖建华：对。我在“几何”中间反复画，一层比一层小，逐渐堆积，知道没有空间。你要去摸的话就是一层一层的，立体的有厚度的。

廖雯：这些几何的造型，跟你的心理状态什么关系？

廖建华：其实都是一些格子，我想通过几何这个形更容易表达我的想法。就是有一个面积，这个面积通过反复地画，一层一层地覆盖它会结束，最后没有余地，也就是不得不结束了。

廖雯：这个体现出来了，一层一层，视觉上是凹进去了，实际上是凸出来了。

廖建华：我觉得这些作品是我对艺术思考的一个过渡，是很重要的一个过渡，这些年我对艺术的理解更宽泛一些了。

廖雯：我就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无意》系列的“小蝌蚪”和“线”，每画一笔，这个行为就具有意义，而现在《LJH》系列的格子，一层一层画的笔触的意义就减弱了，我想的是两个系列作品之间在“观念”的联系是什么？

廖建华：我现在就想通过这一小块面积，最重要在考虑就是什么时候来“结束”一件作品。我现在画这些格子，和以前画小蝌蚪和线的时候，心理状态没有区别，可能比以前还更安心、更理智地去完成一件作品。



布面丙烯  150X150cm

廖建华 《京LJH1603》 2016年

廖雯：最后画到不能画了，不能下笔了就算结束，给自己找了一句号。

廖建华：我觉得这个也挺重要的。

廖雯：我明白了，你是想在“无限”中求“有限”，这个观念非常好。

廖建华：我觉得像我之前作品那种方式真的可以一年完成一件作品，也可以一辈子去完成一件作品，但是我觉得其实完成的过程很多还是凭着过去绘画的经验，有时可能感觉差不多了你就结束了，但是后来我就想不能凭感觉，我就直接完全理性的限制它，这种自由是有限制的自由。

廖雯：你用这样的方式已经画了这么多作品，它体现的“结束”的观念，你觉得满意吗？

廖建华：这个阶段比较满意，但是我觉得这对我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转折，通过这件作品以后，下个阶段的艺术怎么去把这个概念更完善起来，现在可能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完成一件作品，这样把我思路打开了，可以有很多方法，从过去跳出来。

廖雯：现在等于是把一个无限的东西做了一个有限的限定，这有意思。

廖建华：我就想把一个很虚无的，或者很抽象的东西更具体化，其实这件作品跟以前的作品有很大的不一样，我把每个过程都具体化了，就实实在在的呈现出来。

廖雯：你这个思考点非常好。这个思考虽然“每一件”作品会因特别具体的形式有一个“结束”，但是实际上，作为整体艺术观念而言，根本上还是“无限”的，这等于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思考“类修行”的艺术观念，这也就是这个系列作品的独特意义。

201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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