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镇八记

国庆假期再下江南，深度游玩扬州镇江，小记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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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乔聪

国庆假期再下江南，深度游玩扬州镇江，小记留念。

包子、锅盖面与臭大元

小学的地理课讲过江南是怎样的鱼米之乡，想象中那里的人吃饭都是一碗米饭上盖一条小鱼，这次游玩好几天都没有吃到米饭和鱼，回想起来令人惊诧不已。

扬州的包子确实名不虚传，面皮暄软，馅料糯甜。刚到扬州时，在花园茶楼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才吃到早饭，包子、干丝、饺面，吃完后就觉得包子还没吃够，又买了几个打包带走。镇江的锅盖面感觉就差多了，拿个锅盖在锅里煮，这算玩的什么噱头？这锅盖老汤也不能喝，面条本身也不劲道，要卤没卤，要菜没菜，让我这面食专家大失所望。

要说最有特色，还是扬州的臭大元。臭大元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实际上就是臭豆腐，但是它比满大街的长沙臭豆腐要好吃的多。一大锅端上来，臭香四溢，入口缠绵，回味不绝，比狮子头、扬州炒饭更让人印象深刻。

杨柳、枫叶、银杏与桂花

扬州的市树是杨柳和银杏。当年隋炀帝下令开通济渠和邗沟，在堤上遍植垂柳，并御笔赐垂柳姓杨，是为杨柳。不过市区街道上并没有多少柳树，倒是枫树甚为耀眼。才刚入秋，枫叶大部分还是绿色，但枝头向阳处已经有变红的，远远望去，一排绿树像是整齐地戴上了一顶顶红帽子，艳丽无双，待到层林尽染时必定更加绚烂。

在扬州也没见到多少银杏，反而在镇江，焦山、金山等处遍布银杏。正是白果成熟的时节，熟透的果子落的满地都是，随手捡了一些，回来后把核洗净烤熟，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呢。

最惊喜的还是桂花。印象里我并没有真正见过桂花树，这次在焦山的桂苑里漫步，终于亲身感受到了八月桂花香。那样小小的桂花，或红或黄，丛丛簇簇，行走其中，清香入脑，沁人心脾，让人感慨小桂花的大能量。

东关街与西津渡

这几年旅游热，几乎每一座有点历史的城市都能整理出这么一条胡同：铺着石板路，竖着老牌坊，打着历史文化的名号，卖着义乌小工艺品、臭豆腐、烤鱿鱼和奶茶。这条街在北京叫南锣鼓巷，在成都叫宽窄巷子，在扬州叫东关街，在镇江叫西津渡。

相比起毫无特色的东关街之流，西津渡就显得文化气息浓郁多了。西津渡有一片小广场，我们赶上了在那举办的摇滚音乐节的演出，热闹非凡。离广场不远，有一个园林风格的小戏台，戏台和观众席之间有一片小小的池塘，戏台依山而建，池塘里鱼戏莲叶间，更有喷雾彩灯制造出梦幻的效果。临走时舞台上正在演出越剧，戏服、唱腔、楼台、池塘，游客宛如行走在画中，行走在流淌的艺术世界里，让人流连忘返。

园林与盆景

去江南游玩，园林是少不了的，扬州的个园、何园等也都是大名鼎鼎。不过在人潮拥挤中，江南园林小巧精致的风格、立意布局的展现、渗透分隔的空间等都很难完美呈现。我本人也比较偏好大气磅礴的自然景观，对人为刻意的雕琢不甚感冒，觉得江南园林也不过尔尔。

扬派盆景是我国五大盆景流派之一，在瘦西湖、焦山都看到了专门的盆景园区，各种盆景虬曲多姿、气韵生动，让人目不暇接。不过最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在盆景博物馆外，将自然景观盆景化，一树一景、一石一景，白墙掩映，绿水环绕，好像人被缩小了，在盆景中游玩一样，景致新奇，极为有趣。

水与月

京杭大运河从扬州市内穿过，镇江更是直接镇守在长江边上，运河和长江就像这两座城市的血脉一样，千百年来持续滋养着这方水土、孕育着这片文化。

水是江南的灵魂，古往今来与江南有关的诗词不少，很多都写到水也毫不稀奇，但扬州同时又被称为“月亮城”，很多诗词也提到月亮却是之前没有注意过的。除了耳熟能详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之外，唐诗人徐凝的那句“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更是让扬州人津津乐道。

在片石山房，清代大画家石涛利用假山叠石池塘倒影，造出“水中月”的景象，将水和月完美结合，移步之间月缺月圆，确是难得的奇观。

山、寺与塔

江南水乡不仅水多，小山头也不少，瘦西湖边上就有观音山，镇江更是有金山、北固山、焦山、蒜山，隔几里就是一座。对于见惯了大山大河的北方人来说，看到长江三角洲流域这种几十米高的小石堆也都称为“山”，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山头虽小，每座山上承载的历史文化倒是丰富悠久。更妙的是，几乎每一座小山上都建着一座寺庙，每座寺庙也都建有一座高塔，寺、塔本身也成为人文传奇的一部分。不说鉴真法师主持过的观音山大明寺，白娘子水漫过的、罕见坐西朝东的金山寺，刘备相过亲的北固山甘露寺，单说焦山定慧寺，寺中的万佛塔真真是业界良心，可以免费直接上到塔顶。塔内万佛金身庄严，塔身绘满金刚飞天，每层回廊四通，外有栏杆相倚，凭栏远眺，八面江天，尽收眼底，让人心怀为之一阔。

桥与亭

想象中的江南山清水秀、碧波荡漾，走近了看却难免有些失望，因为水虽多却并不清澈，混浊的绿水显得太粘了，跟“秀气”少了一些瓜葛。但桥却真是一大景观。水上架桥本不稀奇，但桥建的密却不觉得挤，多却不会重复，平的、拱的、曲的、斜的，土的、木的、竹的、石的，多彩多样，蔚为大观。

亭子更是江南园林的点睛之处，飞檐画阁，空灵剔透，借景造景，依景弄景，总有神来之笔。不光是园林，任意一处江边，随意一个山头，举目一望，总能在竹木掩映之下飞出一个亭角来。甚至在扬州市的大街中间，都有好几处名亭。

人们还不满足，干脆直接把亭建在了桥上，是为亭桥。瘦西湖里的五亭桥，又称为“莲花桥”，多孔交错，亭廊结合，形似莲花出水，美轮美奂。古运河上渡江桥、解放桥等也都是亭桥，夜游运河，江火衬映，倒映水面，让人沉醉。

闲

然而最让我感慨的却是扬州的“闲”。

“少不入蜀，老不离川”，成都人的悠闲生活是全国闻名的，不过之前去成都游玩，也就无非在公园内、胡同口能看到几桌麻将而已，其他方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都市，并没有多少特别之处。扬州就不一样了。

刚到扬州就发现很多公交线路后面都挂一个“W”，一问原来是“晚”的意思，细看运营时刻，时间也很正常，不像是夜班车，再细打听，原来普通的线路下午6点左右就停运了，加“W”的车才可能运营到晚上10点。下午5点，稍好一点的饭店已经需要等座，但8点以后，饭店就已经没什么人了。逛完一天，想打车回去的时候，很多出租车司机摆手，说自己也要下班了。后来夜游运河，发现很多店面也都早早地关了门。听说大多数机关单位，下午三四点就可以下班回家。这里根本不像是一座旅游城市，人们都过在自己的慢节奏悠闲生活里。怪不得有一首词牌名，就叫“扬州慢”。

打车碰到一位师傅是老扬州，他对我们在景点饭店之间窜来窜去表示不屑一顾，说：“我们小时候，去冶春要一屉包子、一份烫干丝、一块肴肉，大人开始聊天，小孩开始玩耍，从8点能吃到11点，这才叫吃早茶！你们这排队挤来挤去，还没吃完，别人就端着盘子盯着你，这叫早茶？这叫受罪！”

我深感惭愧。总是梦想过一种悠闲的生活，但又无法抛开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所以总要加上一个“等将来”的前缀，现在所有的打拼付出，都是为了给“将来”的梦想增砖添瓦。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过上“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悠闲生活吧。然而，谁知道呢，说不定到时候反而会觉得无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