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一种原谅

 

父女之情。...



今天是父亲大人的五十九岁生日。

下班回到家门前,从窗棂外正瞧见母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于是心里肯定着晚餐的美味佳肴。

"我回来啦!"踏进家门,一句喜悦之声报到归来。

"姑姑回来啦!"祖母,外祖母,大姑,父亲,二哥,弟弟们齐声而起,弟妹欢快地对侄儿说:“豆芽哥,看,姑姑回来啦!”

放下手中的包包,更换脚下的鞋子,拍拍身上的风尘,清洗干净双手,接着,开心地坐下来开始了父亲的生辰大餐。

世间有一种美味称之母亲佳肴。母亲的厨房手艺深得众人味蕾喜好,凡是曾尝试之者均赞不绝口。

看着桌上十大菜色,香气飘逸,弟弟正忙着调整姿势啪啪的各种拍照。父亲坐上主席上,我们分别坐在两边侧席。

每逢喜事节日,父亲总想沾点小酒刮肚,今晚也不例外。

看着一大家子欢欢喜喜的聚在一起,眉欢眼笑乐乐陶陶的欢声笑语,心里的幸福之感溢于言表。

我出生在一个背靠山面临田野的小乡村里。村子里错落有致的落户着几十户土块青砖瓦房,那年的大暑过后不久我便正式入世。关于我出生的细节是我用想象力粘合母亲反复的回忆而诞生的,毕竟,我无法给一个临世的空白脑袋强行注入可存放的意识,只好依赖后天的信息重整,重现那时影像。

那是小村子仲夏的傍晚,一年中最热的时期,农作物生长最快的时节。炙热的太阳依依不舍大地的柔情,在西方的海平面上迟迟不肯告别,最后留下万丈黄色暖帐温暖安抚着大地。

我的母亲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由于几天前已经破了羊水,这时的母亲意识到,我即将来临。

母亲赶紧回家一边下厨淘米烧柴煮饭,一边告之祖母去请产婆,一边拿衣服洗澡。洗澡后饭熟,母亲囫囵吞了两碗米饭下肚,匆匆地赶回房间内室,点上那盏煤油灯,把准备好的被褥放在床边,万事俱备之后的母亲安躺在床只为等我来。

当我被母亲宫体所刺激,所激励,由上往下,十分顺利地从母亲的通道降落人间。

“哇!!!”我获得入世的第一声使我爆发出激烈而绵长的哭啼声。

产婆接过红而发皱的肉体,首先掰开双腿分辨我的性别,“是个女娃!”

祖母双手放在背后,语气趾高气扬地说:“我早就说了会是个妹仔。”匆忙赶回家的父亲,听见是个女娃,一脸灰霾,眼里全是不悦。在父亲的观念中,传宗接代的顺序里,应先是两个男孩,再是女孩,所以,于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母亲的这胎是个男孩,但因为我的到来打乱了他心中所想以觉不喜。以至于后来,直到母亲诞下我弟弟,父亲才真正从心里接受我这个女儿。然而,母亲则不认同,在母亲的心里,第一胎是男孩,第二胎是女孩更合心意,一男一女更合乎大众所说“好”字的吉祥。和母亲拥有一样心情的还有祖父,所以祖父说生了一颗掌上明珠。

早有祖先典籍记载: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

那晚萤火虫成群闪烁在四合院子的上空,忽隐忽现,像晶晶莹莹的绿宝石,瑰丽神奇。

第二天,父亲一早离开了这个家,这个村子。

父亲与母亲的婚姻,是由祖父与外祖父搓成,也注定了是一场不幸的婚姻。父亲不爱母亲,更甚至瞧不起母亲,不仅是因为母亲年轻时肥胖五官不美,更是因为母亲读书甚少。父亲是一位高中毕业生,而母亲年幼上学仅仅上了三个多学期因家庭困苦被迫退学,文化差异导致了父亲嘲笑母亲,娶母亲对父亲而言只是履行父媒之约,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而已。

父亲常年在外,从不写信问候母亲,只在逢年过节才归家。母亲一把抹涕带泪,一把起早贪黑,日夜辛苦操劳异常地把我们三个娃崽子带大成长为人。

整个童年时代,父亲之爱知之甚少。

父亲从未为我们置过一件衣服增添一双鞋袜,生病之时从未知需。

有一次,幼儿时期我全身长满脓疮,脸面部特别严重。那时候,村子里出现过年长的幼儿生此类似疾病存活不成被弃之山涧土壤之中。母亲恐惧至极,幸得村子先辈土方,尝试用鲜嫩的绿豆苗叶日夜熬水泡身,绿豆粉末与路边青草药研磨为浆涂抹全身患处,经母亲昼夜不分全心细细照料我才脱出险境。期间,二大姑爷过来我家探望,看见我面目全非病怏怏的模样痛心不已。他赶往父亲工作之地面向父亲愤怒而出:“你还要不要你家和子女麽?你知不知道你女儿都病成什么样了?!”这时候父亲才从工地赶往回来。父亲回家之时我已逐渐好转,见我无大碍,几天后离开了家。

整个童年时代,父亲之爱惜之又惜。

那个深秋之晨,我起来在院子里打井水洗脸刷牙,父亲见之,帮我提水上来倒进脸盆里。把毛巾放进水盆里弄湿,又搓几下,接着把毛巾拎起来,用那双宽大的双手扭紧挤掉水,摊开而来铺在手掌里,“来,洗脸。”父亲对我说,我呆立而又惊喜的站在父亲面前看着父亲。父亲面容慈祥,眼睛温情四溢,此刻我多想一直都这样,父亲之爱暖暖流长。

随着青丝转瞬白发,英俊帅气的青年被岁月蹉跎上皱纹。

随着娃崽的我们成长为人,懂事孝顺。父亲越发觉得愧疚,常年在外工作的父亲尝试给我们置衣添鞋,虽然每一次都不合脚,不衬身。平时休假不工作之时父亲也会在当地用公用电话致电给母亲问问家常之暖。

一直不懂得如何关心父亲。

一次,姑爷爷生病,我和二姑去看望姑爷爷。我站立在旁,临观二姑照料她父亲的过程中才瞬懂父女之间的深情。

那时我还在附属医院上班,父亲胃疾病发,需要照胃镜,父亲惶恐,我便细语安慰。做胃镜检查的前,父亲用长满老茧的黝黑双手在解鞋带之时怎么也无法解开,我蹲下身子于父亲面前,快速灵活地帮父亲解鞋带、系鞋带。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我对父亲之情犹如二姑对她父亲那般深情。

后来,工作转到镇子上。父亲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状态越来越差,经历过中风后虽然身体四肢恢复,但脑部记忆力逐年下降。每年的定期服药也无法逆转父亲的衰老,所幸的是,他还记得我们。

希望,父亲一直记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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