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花园

 

我的母亲是一个特别爱侍弄花草的人。记忆里,我家从来没有缺少过花儿。小时候住在乡下,家里的院子长而且宽阔,中间...



我的母亲是一个特别爱侍弄花草的人。记忆里,我家从来没有缺少过花儿。小时候住在乡下,家里的院子长而且宽阔,中间一溜儿青石板路,墙脚植着槐树、枣树、柳树,还有一棵山楂树。余下来的地,被母亲种满了花草。她在工作和照顾我之余,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院中的花草,花草们当然也回报了我们无尽的妖娆美好。那时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姹紫嫣红”,长大了以后才了然,那一院子的玲珑春色实乃人间至美。

母亲慧质天生,心灵手巧。她像个地道的园艺师,对待各种植物颇懂运筹帷幄之妙。她懂得它们的脾气秉性,了解它们的阴阳喜好,更明白摆布它们要高矮错落,穿插迎让。这里是低矮的草木花,那里则是高大的灌木,这里有绿意匍匐,那里便屹立起一架青青的藤蔓。四周围的院墙也不能留了白,牵牛花、小五星花、爬山虎,牵牵绊绊,缠缠绕绕,交织出生命最真的绝色芳华。

院子当中最惹眼的要数两大蓬茂盛葱郁的丁香,经的年月久了,丁香的样子有着雍容的矜持。4月丁香开花的时候,香气飘盈,吸引着无数蜂蝶。蜂鸣蝶舞,丁香身畔的凤仙花,鸡冠花也一并喧闹着。不知母亲从哪里找来了那么多种不同颜色的凤仙花,拥挤着开在石板路的两侧,花型虽然不怎么美丽,却也极尽缤纷。

后来我们搬离了小村庄,告别了早已熟悉成伙伴的满园花草,曾经伤怀了好一阵子。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也爱上了那些红绿锦绣。那一季一季的花开花落,那一丝一缕的淡淡花香,成了我童年最美的底色。

搬到楼房之后不久,母亲就把面南阳台开发成了“空中花园”。然而面积太小,藤藤蔓蔓不能养了,换成一批盆栽的小型花草。仙人掌、虎刺梅、杜鹃,不管什么花,一经母亲的手,一定会出落得特别鲜美水灵。哪怕是几乎失了生机的花,在母亲的调理下也能重新焕发光彩。我见过母亲怎样使一盆从路边捡回来的令箭荷花起死回生并且打苞结花。母亲对花的喜好从不分高低贵贱,在她眼里,一株名贵的君子兰和一棵普通的九月菊毫无分别,她爱的是花,而不是花的名气和身份。更确切地说,她之所以爱,是因为它们是需要呵护善待的生命。

生活怎么可能没有烦恼和困顿呢?岁月中悲欢从来都是结伴而行的,母亲所要面对的大小问题不曾因她纯真的心境而减少丝毫,可她就是那样的有韧劲儿和弹性。愁锁眉头的日子里,她也不会淡漠于花,满腹心事的她依然会慢慢踱到它们跟前,浇水、施肥、修剪枝叶,眼神里满含爱意的轻抚,不知不觉间,愁云便会消解在那花花草草间。

父亲母亲年纪大了以后,换了一楼的房子居住,为的是进出方便。新房子的格局和先前有变,阳台和客厅合二为一,摆不下太多的花草,无奈只得赠予友人,只留下观赏性较强的榕树盆景和跟了母亲二十来年的巨株蟹爪兰。对于爱花成癖的母亲来说,这实在是拘束了她的心。

好在窗前南北皆有空地,向阳处自不必说,勤快的母亲早已把它开垦成像模像样的微型植物园。十几株月季是园子的主角,配以菊花、绿萝、翠竹,整个地面以珍珠草和太阳花装饰,园子搭起的篱笆墙上随性攀爬是着丝瓜,开着明黄色的小花,一朵一朵地点缀在绿叶间,很是生动。园子角上有棵小小的樱桃树,经历了风雨,逐渐强壮起来,煦暖的春日,樱桃树炫耀着满枝粉色的花簇,让人看了,心中常怀感动。

去年假期我回家,发现母亲又悄悄地在北边辟出了一方小园。种的都是一些平常的草花,可是因为花开得超乎想象的好,遂成了小区的亮丽风景。与母亲年龄相仿的老者每每走到此处,总会停下脚步,欣赏品评一番。站在花垄中的母亲爽朗地笑着,高声应答着,那笑容淳朴真挚,使人顿时忘却了所有的忧愁,惦念的全是日子里的好。

时光飞驰,母亲的腰身渐弯了、容颜渐老了、齿摇发疏了,可母亲对美的热衷还是那么一如既往。母亲从不曾有过任何形式的说教,可她却在无形之中把对生命的尊重、对美的理解和对人生的爱,用最好的方式传递给了我,成了我生命中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让我无论身处何境,总能在心底升起对明天无限美好的憧憬。(陈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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