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美文：母亲的小鹅

 

母亲是很喜欢养动物的。她不仅养猪，养羊，养鸡，养狗，还养小猫，小兔子等。她喜欢动物，甚至连家里住的鸽子和燕子她都喜欢。因为母亲喜欢养动物，所以我家的院子里可热闹了。可是在这些动物中唯独没有鹅。这一直是母亲多年来的一个遗憾。直到如今提起养鹅的事情来，母亲还心酸不已。

我们家的小屯子共计十几户人家，百十来口人都是一个大家族的。奶奶是家族中年龄最长、辈分最高的人，所以全屯子的人都很尊敬奶奶的。

有一天，沟外的大妈来看奶奶时给奶奶带来了五只咸鹅蛋。奶奶在吃鹅蛋的时候说，鹅蛋比鸡蛋好吃，同时还不经意地赞美了大妈一番。母亲听了以后，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决定自己也养几只鹅。



母亲养鸡是内行，然而养鹅，还是头一次的。靠自家孵化小鹅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当时家里没有鹅。于是，母亲便亲自来到集上，买来了七只小鹅。

母亲在炕梢用茓子围起了一个大圆圈。就好像小粮囤子似的。母亲把那几只小鹅放了进去。刚来的时候小鹅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咿咿地叫着，一声接一声的，好像在找妈妈似的。小鹅的样子十分招人喜爱。脑袋圆乎乎的，脖子长长的，嘴巴是扁的，眼睛是黑的，脚掌和嘴巴都是红色的。浑身嫩黄嫩黄的，像个小绒球。

母亲十分喜爱这几个小家伙，隔一会儿的功夫就过来看一眼，摸摸这只，摸摸那只。时不时地把一些嫩菜叶拌上一点糠皮撒在里面，然后她静静地在一旁欣赏着小鹅们争食的场面。



小鹅一天天地长大了，羽毛也由原来的嫩黄变成了褐黄色，短短的小腿也开始粗壮起来了，翅膀上的羽毛也开始变得硬起来。它们每天都在试图逃离那个小囤子，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大妈告诉母亲，鹅最喜欢水了，这个时候应该带着它们下水了。于是，母亲就把它们装在一个筐里，背着它们去下河。

我家的东面就是一条经年流淌的小河。小河在山脚的转弯处形成了一湾小水泡子。水泡不大，但是那里面长满了水草，还有好多的小鱼、小虫。

母亲来到岸边，放下筐，一只一只地把它们放进水里。这些小东西来到水里可真高兴，撒欢似的来回来去地游动着。你追我赶的，脚蹼一前一后的，像划动着的小桨。它们不时地扇动几下翅膀，扑棱扑棱地激起了许多水花，有时也梳理几下羽毛，有时还把头伸进水下，啄下来几片草叶来。



它们互相闹着，叫着，水泡里显得乱哄哄的。母亲在岸边找一个凉快的地方纳起鞋底来，直到快做饭的时候，才把它们一只一只地抓起来放进筐里背回家去。

小鹅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愉快地长大了。母亲把它们放在院子里自由地活动了。此时它们好像是把母亲当成了它们的妈妈似的，时刻不离母亲的前后，母亲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有时还用红红的嘴巴鹐鹐母亲的裤脚儿。母亲对待它们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似的，十分耐心。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吃完中午饭以后，母亲照例准备带着小鹅们下河。可是，她却发现一只小鹅在房檐底下发呆，眼睛紧闭着，翅膀耷拉着，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母亲赶紧把它捧了起来，放到了炕上。只见它晃了几下就倒在炕上，眼皮开了几次又关上了。呼吸时断时续的，隔一会儿叫一声，声音越来越小，咿咿的。那声音听起来真的让人揪心。母亲把小鹅抱在了怀里，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滴在小鹅的羽毛之上，又滑落到地下。我望着母亲那无助的眼神心里十分地难受。



因为大妈已经养了好多年的鹅了，或许有一些经验。母亲赶紧来向大妈询问缘由。大妈说，不好办，你赶紧把小鹅分开吧，可能是瘟鹅了。于是母亲回到家里，把剩下的六只小鹅分别扣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里。又在离家很远的自留地里挖了一个很深的土坑，把那只小鹅埋了起来。然而，剩下的这几只小鹅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了厄运。三天之内全部死掉了。

母亲看着她心爱的小鹅一只只地死去，十分难受，唉声叹气的。奶奶看见母亲的样子十分心疼，解劝说，你别那样了，鸡蛋和鹅蛋吃起来是一样的。

母亲明白奶奶的意思，她又怕奶奶上火生病，便装出了笑脸，继续无休止地做起活来。

打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养过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