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只有在我们离开时才会存在

 

春节快乐...

节选自朱自清《荷塘月色》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

没记错的话,是在初中的课堂上学到这篇《荷塘月色》,当时的我怎样都无法对赞扬这篇文章的溢美之词感同身受。在这些字与词组成的语句中,那些当时尚未出现过的孤独,也都无从寻觅。

但是归功于成功的语文基础教育,这篇文章里最重要的两个考点至今都深深印刻在脑子里。一个是梵婀玲的读法,一个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句:“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当然还有一首毁掉这个意象的歌曲。

农历新年要到了。这是一个神奇的时刻,所有的问题和矛盾都可以用一句“要过年了”或者“年后再说”搁置、解决。

如在一场持续混乱的打斗中,突然有人大喊“过年啦!”,顷刻间,一切都按下了暂停。大家立即扔下手中武器停止战斗,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被撕扯的衣服,处理流血的伤疤,拿起行李,转身向四周散去。往日人群熙攘的大城市在此时都变得空空荡荡,那些平日里挤在地铁、商场、公车上的黑色人群,纷纷穿上厚的衣服,踩着棉鞋,背上行李,被塞进火车、汽车或是飞机中,运送到这个国家四面八方各个角落的农村平房或居民楼里。

归乡是这个节日最核心的主题,它无数次的被提起但又注定无法被解决,因为故乡只有在我们离开时才会存在。这个节日最终成为一种文化的基因流传在我们的血液里。每当此时,总会有人高声质疑它的存在和意义,而更多的人,则背上背包走在回家路上。

这是一场冗长的演奏,人群的躁动构成长达十几天的暖场,打麻将、嗑瓜子、炒菜、播放电视、大声聊天,最终人们点燃数量庞大的鞭炮烟花来制造悦耳的噪音以进入高潮。这时朱自清的荷塘与月色成为一种奢侈的冷清,在比蛙声嘈杂更多的鞭炮声中,孤独也愈发的喧宾夺主。

归乡无法解决问题,当亲情的温热无法溶解距离,记忆开始代替现实成为一种慰藉。

这样的一个节日,有人痛恨有人热爱,有人千里归家,有人逃之夭夭。

它是一个暂停键,是一张截图,每个人在这时刻不同的朝向代表着不同的精神索求。

而高潮落幕,人们终将回来,回到拥挤的城市,回到打斗中,继续思念的姿态,继续在孤独中彷徨前行。
晚安
2017.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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