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离席

 

千般恩爱万般怜,都付落花逐流水。...



本文发表于许昌市文联《原野》

孟小冬和梅兰芳的故事,有点扑朔迷离,因为梅兰芳早死,而孟小冬也在和他分道扬镳后绝口不提。她只是在报纸上登了:是我负人?抑人负我?世间自有公论,不待冬之赘言。寥寥几语,可见决绝、心死。现在梅家的后人,都是福芝芳所生,自然向着福说话。所以,很多历史的细节也就逐渐模糊。

却有一个细节,在很多故事中被提起。梅兰芳家办丧事,孟小冬披麻戴孝去吊丧,被福拒在门口,而应该站出来的梅兰芳始终没有露面。孟小冬掩面而归,后来,梅兰芳在雨夜站在孟小冬家门口,孟小冬还是没有原谅他。

再后来,她发誓不和梅兰芳同台。有一次全国曲艺界赈灾义演,杜月笙牵头,连演十场,梅兰芳压轴八场,孟小冬压轴两场。就这样都没有见面。他唱他的,她唱她的。连最后拍合影都没有在一起。

千般恩爱万般怜,都付落花逐流水。在滚滚红尘中挣扎,从此萧郎是路人。



孟小冬 真真骨骼清奇

是的,不原谅,一点余地也没有。任凭你站立、道歉、忏悔,都不能改变你的怯懦、自私、无情,都不能减少加诸于孟小冬身上的羞辱。她跟了他六年,始终是一个妾,卑微的、没有名分的妾。就好像洪浪滔天的刹那,你出淤泥而不染、逃逸的姿态美而迅疾;或者是大火烈焰的时分,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等到风平浪静、一马平川时,你回来了。说着自己的为难、隐忍,动容处兴许会滴两滴泪水,你把自己都感动了。可这种感动,有什么用?对着已经腐朽的尸骨说惋惜,搂着已经冰冷的面容说爱怜,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需要你、等待你、盼望你的时候,你义不容辞地,缺席了。是的,我用了义不容辞这个词。对于你,家族的荣誉、自己的脸面、前途的追逐、长辈的期许是泰山压顶,珍珠麒麟,比一个毫无名分的女人重要太多。你义不容辞地选择了缺席。



杜月笙先生与孟小冬

只有孟小冬自己知道,这样的羞辱蒙面,得就着多少眼泪、心酸咽下去。她是极要强的人,连后辈称呼她也要喊大爷、大伯,而不是女性称谓。可见,她骨骼清高,也可见她是不愿用女性身份博同情、得好处的。她不惺惺作态、不持宠而娇、不狐媚魅人,只是按着自己的心活着。爱一个人,就跟定了他,他的好他的歹,全部承担。一朝,他若负我,只有决绝转身,再不相见。

再不相见。

把所有的爱都埋葬,把所有的恨都掩盖。好像葡萄酒永远回不到一颗颗饱满鲜活的葡萄一样,黑色的煤永远回不到一棵棵高大粗壮的树一样,她和他,再也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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