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般跃现的浪漫星光 布鲁赫：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在音乐史上，布鲁赫可说是凭这首曲子“一曲留名”。...



这样一首浪漫音乐的至极代表作品，

奇特地，不是出自于高举浪漫主义大旗的新派个性作曲家手笔，

也不是出自哪位神灵天才，

竟然是由“老派”保守的布鲁赫写成。

听到布鲁赫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很少人心中不会自然涌现出浪漫联想：或许是一片美好的风景，或许是一段哀伤凄美的回忆，或许是对于爱情的眷恋与憧憬。这段慢板乐曲，是浪漫主义时代音乐数一数二的代表成就。

布鲁赫清楚明白这一段仿佛浪漫女神现身歌唱的音乐，不是他自己平常创作得出来的，为了陪衬这段慢板，他不惜将这首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直接定名为“序曲”；换句话说，第一乐章不过是热身开场，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妥帖地进入重点第二乐章。

这样的名称，老实说，对第一乐章太不公平。布鲁赫在第一乐章，用上了许多巧思，也得到很好的效果。开始时，长笛吹出一小节引奏，小提琴突如其来以贴地的低音闯进来，立刻展开一段完全没有乐团伴奏的华彩独奏，然后才接上节奏感强烈的第一主题。跟着气氛一转，又有具优雅旋律以降B大调写成的第二主题对照出现。第一乐章结束处，布鲁赫模仿门德尔松在《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里的做法，让所有乐器寂然退去，独留一支低音管吹奏着延续的长音，把乐曲导入以降E大调为主的第二乐章。

如此精彩多变的第一乐章，只当序曲来听就太可惜了。为了堆积第二乐章的浪漫效果，布鲁赫还在第一乐章中加入许多短句伏笔，给听众隐约不稳定、未完成的感受。要等到第二乐章，这些短句才得到充分发展，听众被逗引起来的情绪也才得以发泄。第一和第二乐章的写法，不断让人想起门德尔松一八四四年发表的e小调协奏曲，是布鲁赫对前辈门德尔松的衷心致敬。第三乐章乐风稍有调整，出现了更强悍的跳弓及精彩炫技的双音或三音拉奏，其亲近致敬的对象，移转为与布鲁赫同代的勃拉姆斯了。也是在这个乐章中，惯常遵照古典奏鸣曲形式的布鲁赫，省略了形式中应有的发展部，让变化重点堆积到结尾部。第二主题由法国号和小号以八度奏出，小提琴却热情澎湃地流泻出第一主题旋律，两主题完美配合，如此大包容的音乐给予听众大满足。

这样一首浪漫音乐的至极代表作品，奇特地，不是出自高举浪漫主义大旗的新派个性作曲家手笔，也不是出自哪位神灵天才，竟然是由“老派”保守的布鲁赫写成。而且布鲁赫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作品，得以和这首小提琴协奏曲到达同样的音乐高度。在音乐史上，布鲁赫可说是凭这首曲子“一曲留名”。他写过很多其他作品，然而和他同代的人，也都将他看做一个辛勤、有一定水准的歌曲作者而已，对他的器乐作品少有肯定。虽然他的“苏格兰幻想曲”和第二号小提琴协奏曲还有人演奏、录音，但受欢迎的程度，完全不能跟第一号小提琴协奏曲相提并论。

在浪漫主义时代新旧派冲突中，布鲁赫是站在勃拉姆斯那边，对抗李斯特、瓦格纳的。因而他结识了勃拉姆斯的好朋友，帮忙勃拉姆斯完成小提琴协奏曲的小提琴大师约阿希姆。

布鲁赫的《第一号小提琴协奏曲》原本是一八六六年写成的，四月首演，由布鲁赫自己担任指挥。然而他显然不满意首演的表现，于是，将乐谱送去给约阿希姆看，得到了约阿希姆的批评意见，再进行大修。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这首曲子才改成新版，在一八六八年年初，由约阿希姆主奏，再度发表。

约阿希姆当然在小提琴独奏部分给了建议，布鲁赫一方面出于回归古典规矩的保守态度，一方面也是表现对约阿希姆的尊重，因此一反当时的习惯，没有撰写作曲家版本的华彩独奏乐谱，安心放任小提琴独奏家在这些关键乐段创造发挥。

约阿希姆的影响还不止于此。约阿希姆深浸在浪漫主义时代气氛中，个性风格其实都比勃拉姆斯、布鲁赫来得开放。布鲁赫原本很担心这首曲子不够严谨，不配挂上“协奏曲”的称号，要把名字改成“幻想曲”，被约阿希姆劝阻了。约阿希姆也说服了布鲁赫不必害怕自己写的管弦乐部分太弱，因此保留了这首曲子恰当的独奏与乐团关系。

感谢没有列名在谱上的约阿希姆，我们今天才能听到勃拉姆斯和布鲁赫两首经典小提琴协奏曲，十九世纪的小提琴音乐，经这两首曲子试炼打造后，变得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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