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2017 “于立青”这一年
从20160307,到20170307,从《谈修养》到《大路》,365天,54本书。一路走来,感谢有你。...
临行前的夜晚,寒气仍有些扎人,这让我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场景。晚饭后,收拾好行李,我思考起新学期的初步规划。彼时的我,成为一名大学生还不到六个月,想到四年本科生涯的第一个学期,虽然忙忙且碌碌,却又不免滑向碌碌而无为,实在有些不尽人意。为此,我决定向这种虚无感宣战。第一个目标便是拟定开学之初的一个月用来速读:每1到3天阅读一本书,坚持30天。之前从未做过这种尝试,我觉得阅读并非一件急于求成的事情,而数量也不等于质量。但出于最粗浅的好奇,我还是决定尝试一番。有时候不倒逼一把,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局限在哪——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看书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个计划开启了我与阅读之间的新联系。
30天完成15本书的阅读,每本读完后坚持在朋友圈写上一段简短心得,这种读写模式“愈演愈烈”,开始像脱缰野马似的不断往前跑——啃了600多页的《正义论》,也写过上万字的读书笔记。5月底到6月初,我沉迷在德国现实主义小说家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作品中,从成名之作《香水》,到独幕剧《低音提琴》,之后是《鸽子》、《夏先生的故事》,我找遍图书馆内关于这位作家的作品,为此还逃过一次百无聊赖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这门思政课。如今看来,这一年的专题阅读其实在当时就有所表露。到2015年的3月,一年时间里我一共读了49本书。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再次决定进行另一种尝试,这便是“于立青”微信公众号的由来。
为了解决QQ空间的局限性,我又开始有意识地构思一个更加开放的写作环境。在此之前,我曾尝试过为空间注入深度阅读的可能性,因为我越发排斥刷心情和动态的社交圈,那地方让我想起了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然而,这个过程波折迭起。似乎是阅读点燃了我写作的热情,除了通常的读书总结,我还把笔端转向杂文,开始在空间记录身边的日常及思考。不久,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QQ空间似乎对那些富有煽动性的文字更感兴趣,而这么做虽能博人眼球,但同时意味着危险性:一方面可能让我自耽于这种情绪骚动所带来的兴奋,另一方面则是这块虚拟之地隐含着乔治·奥威尔在《1984》里描述的思想审查。最终,从杂文到读书总结,皆无一能幸免于难,我受到了行政化情绪与近乎沙文主义偏见的重锤——当我走到王二的黄金时代,那也是我的黄金时代。2016年的最后一天,我灭掉了QQ空间的图标,决定无限期停更空间内容。我的一厢情愿破产了。
转移到微信公众号后,我的文风也在发生渐变。微信推送的不可更改这一限制,意味着我要对笔下的疏漏与措辞势必慎之又慎。我开始体会到《诗经》所言“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庄重感。后来,我开始在文章末尾加上备注,作为前文的一个补充。去年12月参加学院的法学沙龙,在随后因一篇微信推送而与老师确认细节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信息的表达与真实之间的关系,由此不断调试着言论自由的范围——我必须尊重旁人的隐私和安全。
假期中,朋友聊起我的公众号,常说我不少文章的观点太过绝对,这是善意的提醒,我除了心怀感谢之外不想辩驳什么。如今回看这些文字,确实发现早期的文笔尚有疏漏,但我并不想删掉链接以作掩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从不保证我笔下所写都是普世正确的价值观,也不强求这些观点必须经历百年而颠扑不破,我只想如实地记下我身处一时一刻、一境一地的所思所想。我相信,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见证。柴静在《看见》里说,思想的本质就是动荡不安,这种蝉蜕无法逃避,我也不打算有所躲闪。我能真诚地说,这一年来,我尽可能地扎进书中,走入底层,一次次俯身观察,一回回反求诸己,同时写下力所能及的真诚的文字。我欢迎赞赏,也不避批评。于立青要做的,仅仅是造一个国,一个纯粹的文字理想国,在这里,我期待着思想的交流与碰撞。
回首过去一年的阅读轨迹,对于坚持下来的五次主题阅读感到有些吃惊。尽管有时一个主题的时间跨度很大,虽然阅读中也出现过停滞和困惑,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次意外的尝试带给我不小的影响。或许是2015年2月底接触的《如何阅读一本书》,其中介绍的主题式阅读这一方法带给我一定的难以察觉的启发——哪怕在当时看来,我对此书的评价不算太高,内容虽有实操性,但行文太过拖沓,好似鸡肋。然而阅读的有趣恰在其中,某本看起来很一般的书,也许在将来会冷不防地会跟你产生一定程度的共鸣。这一年的主题阅读虽受到莫提默·J.艾德勒和查尔斯·范多伦的某些影响,但我对书中的规则有所改变,它们大多为了解决某个具体而微的提问来进行设置,而且多涉及非虚构类的专著,所以通常只指截取某本书中与主题相关的片段,而当时的我显然没有深入到那个层次。故此,我通常都是把一个主题的书籍从头到尾读一遍。
这五个主题——《人间词话》、教育、王小波、日本、新闻——的确立,也是颇具偶然性。一开始接触《人间词话》,是因为在“多看”上买了这本小书。通读之后,犹觉难懂,故索性去图书馆检索相关书籍,寻来近十本。那两个月,便沉浸在《人间词话》的解读中。随后的教育主题,也是由《教育七律》触发的。我本打算把“多看”里的这本小书看完,再找一两本相关书籍当作参考,没想到却“顺藤摸瓜”地翻出了八九本之多。除此之外,我又找到几部教育主题的纪录片和电影,进行另一种角度的补充。到了暑假,越发有意识地想做主题阅读的我,从好友那儿借来一套王小波的全集,包括小说、杂文、书信、未竟稿,消遣近两月的假期。暑假中,我同时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说不清原由,日本与新闻这两个关键词在我脑子里闪现。由此,便确立了从一本书、一项事业、一个人,到一个国家、一个行业的阅读路线。我在尝试主题阅读的可能范围。虽然计划如此,但实际中包括书院制改革在内的变数,让我很难在暑假之后的新学期完成后两个主题的阅读。所幸,时间有所拖延,但终究还是在寒假结束之前完成了任务。
一年来,主题阅读花去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偏多的书目也限制了我对更多方面书籍的探索,但从另一角度来说,这次难得的体验未尝不是对我专注性的磨砺。我对某个领域的理解变得更加立体丰满,更重要的是由此而发展开来的和解力与包容心。从王小波所构建的“时代”里,到日本书籍描绘的海之两岸、新闻纪实讲述的骨感真实,我都越发体会到内心的变化。这种生命的韧性让我承受着滚滚洪流,正如何老师所言,免于被时代剧变之力所撕裂。
有时想想,生命在时间的流逝中表现得不可思议。对每个人而言,未来都是飘忽不定的假设。新一轮的变革中,我们怀揣一个个美好的念想,激流勇进。这种情况让我想起F.S.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那个结尾:“我们便这样,扬着船帆,迂回前进,逆水行舟,而浪潮奔流不歇,又不停将我们推向过去。”(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into the past.)那是美国梦的浮沉,而如今我们面对的是中国梦的发端。没有任何理由强求一个人一成不变,也无法苛责城市乡村在跑步前进过程中的破坏与丢失,但无可否认的是,迷茫正在无可挽回地成为一代人的现实。像《小王子》里描述的那样,我们匆匆搭上开往未知方向的列车,焦虑而又彷徨,迷惑并且惆怅。联系日益密切的世界并未增加我们对明天生计的安定,我们不断收割荣誉、头衔、奖项,在这些原始资本积累中,博取未来的青睐——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念及此处,更为我这一年来的蝉蜕而惊讶庆幸。
虽然前途对我而言仍是漫漫且不可知,但是我不再排斥生活的不安定。2005年6月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上曾说:
你无法预见性地将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只有在你回头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些点点滴滴之间的联系。你要相信,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或多或少与你的未来产生关联。你必须相信某些东西——你的决心、命运、生活、宿命等等。这种态度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也使我的生活变得完全不同。
我期待着这种串联,感受这一路风景带来的震撼。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这历练中,人与外界构成新的牵连。亦如柴静所言:“他人经受的,我必经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路走来,不胜感慨。这一年,我见证了太多的悲惨与挣扎、心酸和疾苦,我还目睹道德人性的缠绕,城市乡村的剧变。如今,又到了新一年的关口,对于将来会有怎样的遭际,我只能报以真诚的期待。唐人崔护在《题都城南庄》中写下: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种诗意的细腻,值得我去等待。
- 标题图:拍摄于第一次家教途中。两年前,在我的新学期规划中,一个月时间的速读之后,会对家教兼职进行尝试。在此期间,阅读曾被有所搁置。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与调试,到五月下旬才开始重新走上阅读的方向。这张图可以作为大学以来的一个写照:我,在寻找什么?
- 《人间词话》专题书单:「《人间词话》主题阅读」
- 教育专题书单:「生命的可能是教育的永恒主题」(补充:教育主题阅读的纪录片、电影)
- 王小波专题书单:「从前有个王小波」
- 日本专题书单:「寻找日本」
- 新闻专题书单:「新闻如同海贝里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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