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你是我青春的翔舞》陈子愚033

 

青春的悲苦如蔓生的野草,在所难免,我为青年,岂可偷生于这不明不暗的“虚妄”中。我的心内该有更盛大的世界。...






【楼】


沿着梧桐树掩映下的小道行走,再拾级而上,便来到了位于随园中轴线末端的西山图书馆。这建于1982年的楼体,在时光的磨砺下依然熠熠,繁体的“图书馆”三个字如同古老客栈的招牌一样令人心生安宁。

图书馆大门两侧栽种着一大一小两株广玉兰。广玉兰的花期如同南京的春日一样短暂而珍贵。料峭的日子里恣意绽放的纯白色花朵像极了我所拥有的青春岁月。倏忽而来的春风将玉兰花吹落满地。这漫铺于图书馆前的纯白令所有路过的学子驻足、观赏,然后绕到而行。人们始终不愿破坏美好的东西,仿佛踏在这洁白的落花上是多么罪孽的事一样。

站在图书馆内部的中心点抬头看,便是颇具特色的“八卦阵”,自习室与藏书室分布于边缘,中央的通透给人以空灵之感。这是一座如禅莲一样的建筑,圣洁且慈悲。这里承载着我对知识的渴望、对生存的思索,它亦承载着我正绽放到极致的青春。

我习惯地在三楼东北角的一间自习室里安顿下自己,捧一杯温柔的清水,让时光在笔尖与书本的亲吻、摩挲里流转,疲乏时便起身伫立于几净的窗前,我看到窗外的纯白,亦看到我翔舞的青春。

【书】
都说,身体与心灵,必须要有一个在路上。我庆幸,我一直在路上。当我不能旅行,我爱畅游书海。

时常会想,除了这里,还有什么更为美好的地方呢?无需半毫的花费,便可歆享人类最古老又最现代、最宽广又最深邃的智慧与财富。

总记得那空乏绝望的时日,青春的伤口泛滥不止,总觉得人生无可凭依。我终日地沉浸在图书室里,我相信,阅读可以疗治。

我读太宰治,他说:“世界是颜色的世界, 是乌有的空华, 亦是镜花水月。 所谓真实如相, 是不为时间所按捺的畸形。”他说:“我是无赖派,我是自由人。”我恍然觉悟,人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一帆风顺、风生水起,而在于洞悉这世界最本真的性情后,依旧能微然而笑,以最大的坚韧渲染自我的人生。正如鲁迅先生在《野草·希望》(此文为先生惊异于青年之消沉所作)中所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青春的悲苦如蔓生的野草,在所难免,我为青年,岂可偷生于这不明不暗的“虚妄”中。我的心内该有更盛大的世界。

毋庸置疑,我的心智和认知在与图书馆的交游中得到发展,褪去了少年时的幼稚与惘然,体内充溢着正面的能量。书是生命的泥,生长着葱郁的乔木。

【人】
他是在西山图书馆工作的唯一男性,负责每日的开馆、闭馆,负责装卸书籍,负责监察进出的人群。闲暇时便在馆内巡视,将“流浪”的书籍归位、将散落的纸屑捡起。

如果图书馆是一座城,他便是守卫城池的禁卫军。我每每来到这里,都能感受到他的辛劳。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风雨飘摇,他始终在这里,不曾懈怠一分一毫。

每日闭馆时分,他叫唤着楼上楼下勤苦的学子:“回去啦,回去啦,明天再来……”学生们与他说着“再见”离去,像极了他疼爱的孩子。

我多次想与他攀谈,却因生性沉敛、不善言谈而错过。清明节前某一日温暖的午后,见几位同学正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与他攀谈,我便驻足聆听。我从谈话中得知,他在图书馆服务已十几年,不是正式职工。一天工作10小时。他说:“好在我们该有的保险都有的。”清明图书馆休假一天,他说要出去转转。我听后有些潸然。



如今纷繁的社会里,能忠于职守的人已不多见,人们抱怨、偷懒、跳槽,被各种压力与现实所逼迫,无力承当。然而人活着,简单为佳。年轻的我们尚不知前路如何,但我始终告诫自己需要以平静、寻常的心态面对。人们努力实现自我的价值便可无愧于心,万不可为报酬、名声、头衔这类虚华之物所累。

佛家有言,人的富有并不在于得到了多少财富,而在于内心是否宏盛。即便最平凡的岗位,都具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我崇敬他,他让这神圣的图书馆更添了一份人间的温暖与真性情。

细数我余下的大学时光,不过一年之久。我见证了它三年的花开花落、潮涨潮息,成了这城里居住最久的居民。这最后的一年,我必与它长相伴、长相守。待到日后回首往事,这里的楼、书、人必是我青春日记里最温情的华章。



附言:

倏忽一瞬,五年过去了。再次翻开这些文字,仿佛重回随园,点点滴滴缀上心头,为寥落的青年时光带来泪目的冲动。五年前我以此文获得“我与图书馆”主题征文一等奖,荣幸之余也是对青春的致敬。我总说,大学一毕业,我的青春就结束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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