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女孩，好久不见

 

再见你时，你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当然，我也不是。你还是那般不怎么说话，当然，我也还是那样。

或许，如果不是这般性格，说不定......

记得每次见到你，风总是很大似的，吹得你散落的发丝挂到鼻尖上，缠在嘴唇间。那些年，不羁的，不只是青春。

喜欢看你轻轻抬手，把垂落的青丝挽至耳后的模样，纤手舞弄着光影，眉眸娇媚，算不得多美，恰如邻家小女。

每次见面似乎并不太久，你总是坐一会儿便走，很文静的样子。我们说些什么，却是不记得了。走时，我也不送你，因为就在隔壁，三五步而已。再者，你家有个肥胖且凶巴巴的女人，你说那是你的阿姨。我不懂，惊呼：我是来我舅舅家，你是来你阿姨家，这样也能认识你，真是缘分！你扑哧笑了。

印象里头，你似乎也就笑过那么一两回。

不是因为见面太少，至少每个暑假我都会在舅舅家玩上一个多月。当然，后来我也明白了那个“阿姨”原来是这个“阿姨”。听“世上只有妈妈好”长大的我，见到你时，心底开始有什么被拨弄了。间或的，从隔壁传来的女人的尖嚎詈骂，总气恨得我牙咬咬地，我也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你不管她叫“妈”。

这还不是我恨那个胖女人最大的理由。其实是我一直想去你家玩玩，去你的房间坐坐看看，那个年纪对女孩的房间特别的骚动好奇。嘴上又不好意思明晃晃地说出来，就只好借口说去你家玩。你说“阿姨”不肯，总是拽着我的手，死活不让我去。

你的手凉凉的，柔软的，像没有筋骨似的。男女牵手，我大你几岁，却每每是我面红耳赤地把手抽回。现在想想，只怪这太过纤薄的脸面啊！

再见你时，已经是十多年后了。我把车在巷口停好走进来，远远地便看见隔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在叩门，小巧的行李箱被风吹得倚靠在腿上，风有点大，女孩挽起散落的发丝拢至耳根后面，纤手舞弄着光影，那动作自然、温婉，仿如时光从来未曾流转。

“是你！”我心潮澎湃，匆匆上前。

你已不是当年那个模样了，身形没变，却是长高了许多。格子青衫，挽起的衣袖露出了半臂凝脂。纯色灰黑的运动裤，宽松的直筒，被风吹带着，隐隐勾描出圆润修长的双腿。白色的板鞋，鞋带很精致地系着。

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张口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是轻轻地招呼“嘿”。你闻声回头，望着我，疑惑。片刻之后，眉心舒展开来，扑哧一声笑道：“是你呀！”你笑得睫毛弯弯，眉眸娇媚，算不得多美，恰如邻家女孩。

你看着我，没再说话。我望着你，也是那样，心里回味着“是你呀！”三个字，很平淡，有没有蘸上什么若有若无的意味，我仔细寻找着。

铁门突然吱嘎着被拉开，当初那个让我忌惮怀恨的胖女人走了出来，这么多年再见面时，竟没有了儿时印象中的高大和凶恶。眉目中竟有些慈祥的味道，走上前来帮拎起行李箱。女孩挽住妇人的手臂，轻笑道：“妈，我这次在家多住两天陪您！”“嗳，好！好！”老妇人很开心。“要不要来坐坐？”女孩这话是问我的，我想到了那时的“夙愿”，却是摆摆手“舅舅那边在等着呢。”至此，我便和你扭头别过了，十年不见，匆匆一瞥，像是见了，又像是不曾见。女大十八变，有些东西变了，但那些存在我心里的，却是从不曾改变过。至今，我仍念着你的娇媚、你那纤手的光影、耳根后的青丝。即便我知道，再次见到你，不知何年，甚至有生，都不会再见。

饭桌上，从舅舅口中知晓，你父亲在五六年前离世了，肺癌。你那“阿姨”所嫁两夫皆亡，曰命数不正，无奈心灰寡居，由你赡养着。外人说是村委会出的面，做了你的思想工作。但我知道，其实无关他人，这是你的选择，因为你在乎生命中有缘遇到的人，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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