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巴金:家是什么?狭的笼!

 

读初中的那会儿,我在作文里是这样形容“家”的:“落叶飘扬的乐章,是大树对土地的感恩;清风和谐的旋律,是白云...







读初中的那会儿,我在作文里是这样形容“家”的:“落叶飘扬的乐章,是大树对土地的感恩;清风和谐的旋律,是白云对蓝天滋养的感恩;我心潮波澜起伏的节奏,是我对家哺育的感恩。”“我欲在岁月的高山头上,痛饮一曲思乡曲,以天为鉴,以山为证,一次抚慰我对家的深深追恋。”这些假装深沉且无病呻吟的词句现在看来还真觉得矫情得很。家是什么?大多数人都能轻易地随口说出几个关于家的排比句,是避风的港湾,是心灵的创可贴,是冬日温暖的阳光?听多了这些不假思索的回答,反倒觉得家并不那么重要了。

我有一个亲戚,家里不富裕,父亲喜欢打牌和喝酒,经常在烂醉之后和他母亲打起来,他有时也不能幸免于难。读书以后受不了家里这种情况他便选择了住校,平日里也只跟我们几个交好,很少回家。在他的眼里,家并不那么想当然的就是遮风挡雨的地方,相反,正如巴金所言,家是狭的笼,它令你感到恐惧和压抑,它不关心你的前途和命运。

这种感觉让巴金笔下的觉慧来形容再好不过了。“我有两个哥哥:大哥天天打牌,为的是讨别人欢喜;二哥现在天天到姑母家去教琴姐读英文,晚上总不在家。我觉得我应该做一个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人。唉,这生活!这就是我一天的生活。像这样活下去,我简直在浪费我的青春。”

“这生活真是浪费青春!”我那亲戚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觉慧所处的境况和他不一样,但是感受却是相同的,家,这个小小单元,似乎限制了他们的某种渴望,无论是被爱的需求,还是对自由的追求。

我把觉慧的故事推荐给了我的那个亲戚,另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不以为然,还非常同情觉慧的大哥觉新,痛斥觉慧只顾自己而伤害了爱他的人。在这一点上,他又和觉慧不一样了。

他俩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众所皆知的基督教创世说。传说人还没到世俗世界之前和上帝住在伊甸园,这一个理念的世界,一个完美的世界,俗世的一切事物都是模仿伊甸园里的事物而存在的。上帝造了亚当和夏娃之后告诉他们不要吃分辨善恶的果实,结果夏娃在蛇的诱惑下偷吃了禁果,亚当在夏娃的驱使下也吃了禁果,之后他们受到了上帝的惩罚,从不死之人变成了可朽之人,因为他俩是人类的祖先,因此进入俗世后的人类就有了这样一个与生俱来的原罪。

但正是因为有了上帝的这次惩罚,人类才从伊甸园走向了俗世,人类才真正诞生了。如果说亚当和夏娃完全遵守上帝的命令,他们自然不会去偷吃禁果,而他们违背了上帝的命令,他们才有了机会堕入凡间。这样一来人就不再是永恒之身,但是人类也就第一次具有了人性——自由意志和反抗权威。

且不管这样的传说是否真实,只要稍稍留意一下自己的生活便能发现人们好像真如此。觉慧喜欢上丫头鸣凤,但是他又必须遵从当时的封建礼教,这就注定他俩的爱情将是一个悲剧。但是觉慧无时无刻不感到痛苦和愤怒,他反问自己:“这些传统和礼教凭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威,竟然可以不顾一个人的自由和生死。”而我那亲戚有时也会向我们抱怨自己的家庭,“我爸妈让我回老家安安稳稳找个工作,然后结婚生孩子,我才不干!我想去广州那边看看有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幸运的是,觉慧最终逃离这个狭的笼,去到了更自由的地方。而我的亲戚却妥协了,现在跟着一个老师傅学习中药,他最近对师傅很有意见,打算另找个师傅学推拿。不过我猜他最后肯定又会有其他的选择,毕竟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这个世上不安分的人太多了!胡适不好好学农学跑去搞哲学了,孟德斯鸠不好好地当法官跑去搞学术了,苏格拉底本可以平平安安过一生非要去教雅典青年“反思自己的人生”。除了这些历史名人,就在眼前,为自由、正义呐喊的江先生自杀了,而为言论自由呐喊的学者还在前赴后继。

他们似乎无时不刻都在纠结和痛苦,人何苦要这么痛苦呢?家若是狭的笼,那社会呢?

原来卢梭早有洞见:“人生而自由,却无所不在枷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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