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默｜丁成诗歌的死亡意识解读

他让死亡的思考活着，同时又让死最接近生……...

读丁成的诗歌，会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精神责问意识。我们是怎样在这个世界生活着，又是怎样为了生存而费尽心机的从事着不愿去做的事情。

丁成在他的诗歌《日子》中写道：“我们一直在往前走，甚至都快走到尽头了”，这首诗只有这么一句，这句诗歌让人想到了巴特说的“面对死亡，人因消极而被否定”。丁成之于诗歌的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这是要我们好好思考的一个问题，当我们把所有的结论都摆出来的时候，丁成可能已经再一次的背上他的诗歌行囊开始上路了，这些年，丁成作了好几项不同的工作，但诗歌的信念始终未曾放下，这就是诗歌的不死，就是让死亡活着。坚持是一种毅力，也是一种诗歌方式和方向。我们没有必要为诗歌的流派而争论不休，我们的诗歌目标就是生活和勤奋！

臧棣在《北大年选2005诗歌卷·导言》中论述诗歌边缘化的问题时曾说：“当代诗歌的真实性——诗人对现实经验的捕足和重塑——是以当代诗歌的孤立性为前提的。”他同时也说到，“当代诗歌的主要目标不再是协调人和社会之间的认知关联，而是致力于重塑人与其自身存在的审美关系。就此而言，当代诗歌的文化功用主要体现在自觉地制造困惑。”丁成所制造的困惑是什么呢？就是人类面临生存和精神压力的时候所感到的精神迷惘，严重进去，就是死亡。死亡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物概念，它所涵盖的哲学意味是非常深刻的，艺术家对死亡的态度和观点也不尽相同。

马建高曾经在艺术家的死亡问题上作过一些分析，他认为，艺术家在心理上对死亡的本能迷恋除具有弗洛伊德所阐述的无意识因素之外，还有介于无意识和意识之间的前意识的因素：即死亡即美，死亡即自由，死亡即超越。“死亡是生命的最高虚无，虚无又是精神的最高的悬浮状态，是接近宗教和诗歌境界的，因此死亡代表了一种精神的美和灵魂的升华。”（颜翔林《死亡美学》）“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纵然以天地为春秋，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至乐》）诺瓦利斯认为:哲学是怀着乡愁的冲动去寻找精神的家园。（朱狄《当代西方艺术哲学》）

而丁成诗歌中所透露出的死亡意识却又是耐人寻味的，关心死亡问题，是从浪漫美学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了的。作为诗化哲学的浪漫美学，最终要解决的是有限与无限的普遍分裂问题，而不是思维与存在的普遍分裂问题，对死亡的思考当然就一直处于极为突出的地位。

看丁成的《钟表工厂》这首诗：

病态的健康，虚假的快乐

是我们共同的症候

惨白的时代在谣言中呼啸而过

现在，正经历着最最真实的败血症

或许我们并非同一种血型

但，死亡早已在结局里等候多时

这首诗的表现方式比较特别，作品的艺术感觉营造出万物通灵的境界，但他也没有回避人与自然，人和死亡之间相冲突的内容，也可以说它越是寻求人与自然、生命的和谐，他也就越深切地感觉到人类的粗暴和对自然、生命的践踏是多么的可怕，他也就呼陷入人、自然、生命的竹类复杂关系的纠缠中，痛苦的思考着人对自然、生命的应有态度。

这是怎样的一个时代？这个时代是由细节组成的时代，精密的零件组成的死亡阴影，孤独的夜晚、相互猜忌的人们、城市的废墟都害怕死亡，虚假、空洞、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谎话连篇，最终没有一个能存活。在失望的过程里，选择失望和死亡。

机械轻轻地声响，充满世界的角落

充满夜晚最孤独的深处

钟表工厂，那些制造时间的工厂里

人们相互猜忌着

匿名者散播的谎言

以及最精确的标准时间

他们共同默守的规则是

对死亡，避而不谈

一个伟大的诗人首先必然是一个眼光独到、思维敏捷的思想者。思想对于我们的自身素质的要求也是十分严格的。这就意味着诗人在进行着无休止的思想动作，即使是对死亡，他也有着独到的见解。丁成的诗歌在某一程度上正体现了这一点，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诗人在他的论述中不止一次的告诫世人：有限与无限的同一，必得要克服死亡这一难题，时间问题也是从死亡引伸出来的。事实上，关注现实与存在的关系而撇开死亡和时间问题也是合法的，理所当然的。丁成的另一首诗《一生》：

我是一个泥水匠，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泥水

如果感到无奈

我就会去砌墙，把砖头与砖头叠在一起

去消解孤独。许许多多的人每天从我身边走过

但我知道你们都是一样的陌生

你们反反复复地走过，只是为了陌生

我做我的事情，你们叫我泥水匠

我有妻子，我有儿子

我把他们放在一边，我要去砌墙

我要把这泥水匠的行当一直干到底

要说生活，我最熟悉的就是泥水和陌生

妻子是我的泥水，儿子是我的陌生

我每天拼命地砌墙，无尽的墙砌了我整整一生

我白白为他们活了我的一生

在尚未砌完的时候，我死在了我的岗位上

2005-11-30上海

许多浪漫诗哲把死的意识视为创造性生活的前提。这是浪漫美学死亡观的一个重要内容。巴霍芬认为，如果生应是不断的创造，那么，就只有当陈旧的东西的死亡为此提供场所，生才能把新的东西带出来。在这个意义上，“死是生的前提，只有在此关系中，即在不断的毁灭中，创造之力才会生机勃勃。从而，生成（Werden）与消亡（Vergehen）是相互关联着的。“这是我的降生之日”。作者简介：刘一默，本名刘伟，1980年生，江苏金坛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2015年由现代出版社出版个人诗集《远方的芦苇》，建有个人微信公众号“诗人刘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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