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为什么消失了

 

还有我还会回来吗...



学校在山腰上。他说他中午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感觉背后真的压了一座山。感觉用了很大的力气走回了寝室,窗外阴雨,室友熄着灯在睡觉。他一个人坐了一会,走到阳台上,拉上门,点了一支烟。

这是学长递烟给他之后,他自己第一次主动抽烟。阳台窗户外面没什么好看,只有一堵墙。他吸得很深,觉得大脑漂浮着。

之后他的烟被室友拿走了。他也没再想要回来,也没再想要抽烟。

他说那天中午的感觉,其实更像是背后有着一股潮汐。它不知何时,不知为何涨起来,推着你抽下了那支烟,跟它一起浮了起来。潮落之后,风平浪静。



学校在山腰上

上周末的时候,因为五中校庆,微信上莫名多了很多校友群。因为这个,我加回了很多珍贵的朋友,而在这之前,我几乎忘了他们的姓名,也并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听了好多次“远哥你他妈这几年都去哪了”,说了好几次“哎怎么是你啊”,国内的凌晨已到,微信静了下来。

我当时坐在火车上,想着这友谊中间的时间断层,顶着极差的网络下载了人人网。刷新主页的时候,感觉像是走过谁被遗忘的坟头。除了杂草一样的广告之外,只能看到有人偶尔归来停留,写下几句“看来真的没有人用人人了,怀恋过去的一切”或者“都没有人用人人了我还没等到你”。像极了被遗弃的乱坟岗,有故人回来驻足片刻,辨出熟悉的名字之后,默默抽了支烟。

我找到了那天刚刚联系上的几个朋友的主页点了进去,往事当然是迎面扑来。然而在那天,回忆往事的尽头终于不再是断崖,而是深深知道,可以把留在人人网上那些更久的故事,拿来一起当酒喝。这些过去牵绊的事情,因为有了这一股潮汐,一起走向了一个快乐的结局。







我在一月初的时候生活出现了一些变动。在那之后开了“北在哪儿”这个公众号,有了很多神奇的体验。比如说,我会听到一些本以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看过我的文章之后对我说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话;或者在后台看到不相识的人,像朋友一样跟我说起他的故事。那段时间我时常回忆久远的往事,对着你们,诉说了很多个我。

在那期间有一个朋友讲给我了他在博物馆看到的一部作品。说正对面是时钟,两侧是音箱。音箱放五分钟音乐,让人十分愉悦,沉浸其中;这期间时钟不显示时间。随后音乐停止,时间突然出现。观者大多感叹这音乐可怕,像是毒品,让人沉醉,忘记时间这种本质的东西。他质问我:“你目前的写作,在的生活中扮演的是这个音乐的角色吗,让你短暂忘却痛苦,并且上瘾?”



朋友讲述的博物馆作品

我当时感觉自己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隐约感觉到,有一股潮汐褪去了。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渐渐不热衷于回忆往事;而有着更强烈的渴望,尝试新的东西。对于这些事物看法的变化的速度,快得只想让人一路狂奔抵达终点,而不太想中途停下。我总是想着,今天的一切神奇,可能经历了明天的事情后,回头看会更神奇。所以我,似乎悄悄地消失了。

然而,有时狂奔的自己真的像是失散的友人,你也许会在某一天突然停下,然后与他们突然重逢。而只有在那时候,你会愿意坐下来,翻开往事的篇章。

也许那位给我讲博物馆故事朋友说得对,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服用毒品一样毫不本质的东西。也许缓慢而平稳地前行,厚实而宽广的思考会是我们最坚实的归宿。然而每一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潮汐,它推着你,跨过那些痛苦的岁月;或者站在浪尖上,眺望到平静时难以看见的过去和未来。

这就是“北在哪儿”的故事。它的背后,站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卷在生活浪潮里的人。我难再说出下一次的涨潮是何时,可能是下一秒,或者很多年后。在这里,我感谢那些在浪潮上与我回望往昔和眺望未来的你们;和沉默岁月里,依旧默默陪伴的你们。我难以承诺什么,我只在这里祝福你的每一次浪潮,能大声唱歌;你的风平浪静,也从不焦虑和慌张。

以上。

任思远 2016年4月23日

封面图为捷克画家穆夏的《star》。画中,西伯利亚的严冬里,一个女人张开双臂,表示着平静接受生活的一切喜悦和痛苦。

背景音乐 朴树《那些花儿》。我祝福那些还未重逢的友谊,和可能不会有浪潮的,沉默的角落。


    关注 北在哪儿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