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人自选诗】周庆荣的诗

 

周庆荣,1963年出生于苏北响水。1984年开始诗歌写作,出版的散文诗集有《爱是一棵月亮树》(1990)、《...





诗人周庆荣近【诗人简介】周庆荣,1963年出生于苏北响水。1984年开始诗歌写作,出版的散文诗集有《爱是一棵月亮树》(1990)、《飞不走的蝴蝶》(1992)、《爱是一棵月亮树》(合集,2000)、《风景般的岁月》(2004)、《周庆荣散文诗选》(2006)、《我们》(中英文典藏版,2010)、《有理想的人》(2011)、《预言》(2014)、《有远方的人》(2014)。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我们-北土城散文诗群”主要发起人,《大诗歌》主编、《星星.散文诗》名誉主编、《诗潮》编委、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湖州师范学院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研究员。获2014年度《诗潮》诗歌金奖、《芳草》第四届汉语诗歌双年奖、《星星》第二届散文诗大奖、第七届中国“冰心散文奖”等。数字中国史

五千年,二千年的传说,三千年的纪实。

一万茬庄稼,养活过多少人和牲畜?

鸡啼鸣在一千八百零二万五千个黎明,犬对什么人狂吠过二万个季节?

一千年的战争为了分开,一千年的战争再为了统一。一千年里似分又似合,二千年勉强的庙宇下,不同的旗帜挥舞,各自念经。就算一千年严丝合缝,也被黑夜占用五百。那五百年的光明的白昼,未被记载的阴雨天伤害了多少人的心?

五百年完整的黑夜,封存多少谜一样的档案?多少英雄埋在地下,岁月为他们竖碑多少竖在何处?阳光透过云层,有多少碑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之外?

我还想统计的是,五千年里,多少岁月留给梦想?多少时光属于公平正义与幸福?能确定的数字:忍耐有五千年,生活有五千年,伟大和卑鄙有五千年,希望也有五千年。

爱,五千年,恨,五千年。对土地的情不自禁有五千年,暴力和苦难以及小人得志,我不再计算。人心,超越五千年。

沉默的砖头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块一块的砖头,在建筑的下面,它们来决定一切。

苔迹,不只是岁月的陈旧。

蚂蚁,或别的虫豸,访问着这些沉默的砖,它们或许爬出一个高度,它们没有意识到墙也是高度。

有一天,这些砖头会决定建筑的形状。

富丽堂皇的宫殿或不起眼的茅舍,这些砖头说了算。

上层建筑是怎样的重量?

沉默的砖头,寂寞地负重。它们是一根又一根坚硬的骨头。

它们就是不说话,更不说过头的话。

它们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一块砖挨着另一块砖,它们不抒情,它们讲逻辑。

风撞着墙,砖无言。风声吹久了,便像是历史的声音。松:自语

我的名字就是你看到的这棵松,这个陡峭的悬崖,像我的整个祖国。

山里的飞鸟追逐流云而去,我只能在这里长久站立。我以无法行走的方式坚持着我的爱,感谢脚下的万丈深渊,它提醒我昂首,看着远方的希望。

我就是这样深情地望,每一个黑夜也真的都会过去,我总能等来太阳升起。就像此刻,它再高一些,就会挂在我的枝头,如黎明后的灯盏。

我的爱不会颠沛流离,原地厮守是我一生的宿命。山谷是丰富的环境,意味深长的孤独在审视你的耐心。我提着太阳站在这里,每一个新来的人,你忘却远处的喧闹和尘埃,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

我在,陌生的人,可以不迷路。预 言

浪花是怎样地拍击过岩岸?

平静了,是的,一切都会平静。

在那一天,忘却一个男人一生的豪迈,正如忘却一个女人一生的柔情。

乱云飞渡的时光早已属于往昔的天空,看着这个世界,我们变回孩子,人类的一切成果将是我们的童话。

童话里没有仇恨,童话里没有欲望。那曾经炽热疯狂的火山,淡淡地,如谎言编织的风景。

一生中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是老人眼中的玩偶,更是先知们记忆中的宠物。想起堂·吉诃德

长矛刺向空中,谁能记住刹那间空气的伤痕?

无数种愿望,有时虚晃一下。

田野在冬季空旷,收割已经完成。麦苗在雪后继续地绿,麦芒的理想一定出现在下一个季节。

风车已杳然。

许多庞然大物唤起你斗争的欲望,有时,连我也攥紧拳头。坐着,坐成了内心激荡。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怎样出击。

是敌人自己,在路旁委顿,倒下,一个接着一个。

只不过是,有些现象让我们印象深刻,几天前我割下一垅韮菜,几天后,它们长得更加茁壮。韮菜,也疯狂。

堂·吉诃德最后只有走向爱情,放下长矛和盾,瘦马独自用长尾甩动着古道西风。他手里的玫瑰花还未献出,就已成为一批人的情敌。有温度的人

这个下午,我想以一杯烈酒来对抗我看到叶片从枝头跌落时的冷。装满最后花香和果实的秋天,马上将被冬天带走。留下树木的躯干,事物将素面朝天,迎候冰雪和寒霜的是它们的骨头。



现实的血肉如果感受到气候的冷酷,同时冷酷的还有生活中那些遗憾,我喝酒。然后望着窗外高挂在枝头的一群柿子,橘红色的阳光照着同样橘红色的柿子,这种光彩很像我童年时图画课上所喜爱的画面。

我怀揣暖色的记忆,一路走过来。

冷落、绝望和善良对面的凶恶,它们是生活的另一种真实。我怀揣暖色的记忆,我因此不怕。



可是,血肉是敏感的。

血肉会因冷而受伤,因受伤而痛。

我第二次望向披着阳光的柿子,我多么希望人间从此无痛,尤其是人为的疼痛。但我只能建议:血肉可以本能地冷,如果冬天真的到来,我希望我们的骨头不冷。



骨头不冷。

当太阳照耀在别人的天空,我把太阳变成我心脏的模样。太阳在我体内,我收藏了它的全部的光芒,当我讲出不冷的故事,世界,请不要把我误会成虚伪。

我的光芒是一个人的秘密,它不仅让我远离寒冷,而且还提醒我生命在跳动。



我想重复的是,冷是生命的真实,它不狰狞,因为我心中无鬼。

我是一个有温度的人,不是蛇,它们冷血,而且毒汁在舌头上,在牙齿间。

虽然,我有仇恨的勇气和决斗的血性,但我终于说服自己在温度里只保留爱。

一个有温度的人,可以继续寻常,他守护着自己的体温,不寒不热,他希望信仰被再次发现,而在此之前,他牢记人类平均的温度。

关系:蚂蚁和大堤

对蚂蚁的印象:身穿黑金铠甲,分散的时候就是一般的群众。

中午的阳光照耀着长长的大堤,庄稼、村舍和人,在左。不断流下的水、水里的鱼虾和水面上的船,在右。

堤面身披柏油,四车道,中间是白漆划下的规矩。一切的前进总会遭遇迎面而来,而大堤呆在原地,它是稳定的基础,结构天真。

我走在大堤上,我在阳光下脚踏实地,我喜欢前方金黄色的悠远。

对蚂蚁的继续关注,是在我走下大堤。

兵团规模的蚂蚁,依次挤进大堤底部的穴。

它们如果放弃光明,它们的黑暗会产生什么样的力量?

它们穿越隧道,把守着大堤的两侧。

我重新爬上堤面,突然担心河水是否会发一次脾气。

当大川暂时不流向海洋,蚂蚁兵团的黑暗隧道将为它开路。庄稼以及边上的一切,谁是苦难的主角?

我想放弃速度地写诗,让速度尊重蚂蚁横穿大堤,让它们到大堤另一侧的广阔天地,让它们闻着稻谷的香,在炊烟袅袅的意境中大有作为。

领路的人和行走的人,给蚂蚁们划下斑马线,让它们的生活不转入地下,它们行走虽慢,但终于可以在土地上投宿。

关系:大堤和蚂蚁。

事关重大,它超越全部日常的爱情和道路在阳光下的伸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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