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戎夷篇 第二章 面圣

 

------戎夷篇 第二章 面圣------



戎夷篇 第二章 面圣

檀婳到了御书房前的空地上便下了辇,按着宫规,这还算得上是对皇后的格外宽和了。旁的妃嫔有些地位低的,像是答应常在之类的,连辇都没得乘。

就像是现在站在御书房门口,手中拎着一个精巧的八宝篮子的周贵人。外头烈日如火,她倒讨巧,站在碧色屋顶廊檐之下,又让自己的侍女给自己撑着伞,站得倒也轻松。只是苦了那个侍女,半个身子都露在阳光底下,也是硬生生的不敢吱声。

“小蝶,你去把这把伞给那个侍女打着。没跟了好主子,可不能再苦了她自个儿。”檀婳看了半晌,定定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小蝶手中的伞还没撑开,听檀婳这话,便是一怔:“娘娘不是怀疑周贵人便是陷害您的...怎么还...”

檀婳撇了撇嘴,淡淡地说:“错的是周贵人,也不是她身边儿的侍女。你瞧瞧那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谁知道竟然有这样的韧劲儿。”

小蝶料到自家主子多半会心软,便微微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周贵人的侍女原本觉得身子上如火烧着一般,脑子也昏昏沉沉的,那胳膊像是灌了铅似的,越来越重。只是自家小主却恁地有韧性,生生在皇上的御书房门口站了一个时辰!皇上只是闭门不见,刚才还遣了德公公出来说,皇上忙于政务,任何人都不见。只是自家小主也确实有一阵没见皇上了,这样的苦肉计都使了出来。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正抱怨着,却忽然觉得头上一片阴凉,头脑也清明了些,转头一看,那自己身后站着的,眉目清秀的女子,可不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李姑娘?她忙转身躬身福了一福:“奴婢给李姑娘问安。”

周贵人冷不丁听了这个名字,周身一震,忙转身一瞧,正好瞧见云芝打着伞,搀着皇后朝这边走过来。她下意识地想将那篮子藏起来,只是眨眼间,人就到了眼前。

避无可避,她将篮子往地下一搁,抄着手垂首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那侍女也忙跟着跪下去,叩首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檀婳许是因为对她心存芥蒂,这会子怎么瞧都觉得她是心虚地模样。她刚想开口,却记起云芝的话“娘娘,后宫中本没有那样绝对的。”这样一提点,她便按捺性子,微笑道:“贵人快快起身吧。”

周贵人又道“谢娘娘”,才慢慢起身,提起篮子抄手站在一旁,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挂着几分尴尬的笑意。

门口的侍卫见是皇后来了,便将手中的戟一竖,那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德贵亲自迎了出来,先赔笑拜见了檀婳,再躬身让出一条道来,将檀婳让了进去。

“贵人的手艺再好,也该多替身边的人想一想才是。”檀婳淡淡地撂下一句话,便抬脚走了进去。裙摆微微磨蹭着门槛,随着她的走动层层在屋内的绒毯上摩擦,更显出她身姿袅娜。

待皇后走进去,那门便在周贵人眼前慢慢地合上了。

到了此刻,周贵人便愈发清楚自己同皇后之间那道身份上无法逾越的鸿沟。身后的侍女还瑟瑟地跪着,她心里忽然就来了气,若不是这丫头,自己怎么会被皇后这样居高临下地提点?!这样一想,她又觉得有几分不对了,皇后同这丫头素未谋面,若是没旁的什么事儿,这宫里的侍女处处都是,可怜的也不只她一个,皇后怎么就这样特别地关心起她这样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宫女来?

周贵人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越想越觉得大有可疑,但碍于在御书房前,不能白叫旁人看了笑话,便没有发作。她又看了一眼房门,依旧紧闭,便将篮子往侍女跟前一摔,没好气地说:“回宫!”,便自顾自地走了。那侍女打了个寒战,急急忙忙地将那些碎成一片的碗碟和里头的糕点捡起来,急急忙忙地跟着周贵人走了。

一进屋门,先入眼的是一处极开阔的空地。尽目之处是有着红木窗框的大窗,窗下搁着两把圈椅。一左一右的花架上分别摆着一盏花和一个瓷瓶。右侧是一个半月式的拱门,两侧镂空雕花,隐约可见内室的高脚桌案和两侧的书柜。桌案后是一卷长卷的松鹤延年图,内室左右两侧的窗下亦摆着两把圈椅,圈椅之中隔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角方桌,其上摆着一套青瓷茶盏,极是古朴肃穆的模样。

檀婳才走到拱门外,一个小宫女适才端茶进去,见了檀婳,便抱着圆盘,冲檀婳福了双安:“奴婢给娘娘请安。”才又出去,将门闭上了。

拱门前的两个宫女也忙请了安,又那样不喜不怒地站着。檀婳知道御前伺候的宫女位分也都不低,便也冲她们笑了一下。

“你们都下去吧。”德贵在拱门前将云芝和小蝶拦住了,陪笑道:“两位姐姐,咱们也出去候着吧。让皇上同娘娘两个人单独叙叙。”

云芝只是皱眉,站着不动,瞧了瞧檀婳的神色。小蝶道:“这...”一言尚未出口,德贵便冲她们二人使了眼色,两人才不情不愿地随着德贵出去了。

檀婳叹了口气,自知云芝和小蝶都出去了,有些孤立无援。不情愿地下拜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萧子吟慵懒地倚在椅背上,面前的一摞奏折看起来像是要把他淹没了。檀婳抬眼看着他,他的眉目像是最精细的画,肤如白瓷,发如乌墨。她想了想,自己幼时也曾听过大胤四皇子的传闻。传闻中,他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倾城之貌,惑乱众生。后来见了他,她反倒来不及静下心来细细端详他了。

“皇后受苦了。”他戏谑地看她,眉目间隐有笑意。檀婳更愿意将那份笑意看做嘲讽。

“自古以来就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檀婳移开目光,尽力让语气平静一些:“如今是君要妾苦,妾何敢不苦?”

半晌没有回应。

檀婳有些疑惑,刚转过眼来想瞧瞧,冷不丁被一只冰凉的手钳住下颌。她吃痛,一个颤抖,双眸便正对上萧子吟平静无波却深若寒潭的眸子。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凤眸倾天下。只是那双眸子里的锐利和锋芒却常常逼得人不敢直视。

过了一会儿,萧子吟轻笑一声:“呵,说是改了,其实你这直率的性子,到底是没改半分。”

若说檀婳没有半分激动是不能的,这样一个九五之尊的人,蹲在她身前,像是与她平起平坐一般。怎么也会觉得有些自豪感。只是这自豪感中,却还夹杂着一些厌恶。

檀婳将头一扭,挣开他的手,冷冰冰地说:“你别碰我。”

萧子吟的手微微一顿,自嘲般地微笑了一下,慢慢地垂下手去,站起身来,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言语间,却宛如叹息:“檀婳,你像极了当年的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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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夷篇 第三章 抉择------

戎夷篇 第三章 抉择

萧子吟的手微微一顿,自嘲般地微笑了一下,慢慢地垂下手去,站起身来,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言语间,却宛如叹息:“檀婳,你像极了当年的朕。”

檀婳先是一怔,旋即微笑,转眸道:“臣妾不敢。”

萧子吟站在窗前,窗户用栓子支着,外头烈日炎炎,照在青砖地面上也耀的晃人眼。

“起来吧。”萧子吟避开她言语间的讽刺,伸手将窗子推开了些。外头的景色就变得明朗起来。这里在冬天被称为东暖阁。里头的地龙是阖宫里最暖和的。只是在夏天,即便并没有通地龙,也有一些暑气。檀婳本来想极有骨气地跪着,很傲气地告诉他,臣妾跪着就是了,不劳皇上费心。谁知这地上又铺了波斯毯,热的檀婳头晕眼花,心里琢磨着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便很识相地服了个软,道:“多谢皇上。”便飞快地站起身,在衣裙的掩盖下不露痕迹地晃了晃腿。

萧子吟没有瞧见她的小动作,只听她在身后嘀咕道:“皇上的地儿热成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他的唇角微扬,不易察觉地微笑了一下,到底还是个孩子。

“朕当年即位的时候,比你如今还要小上几岁。”萧子吟忽然道:“你知道么?”

檀婳心里暗暗琢磨,始终没琢磨出来他为什么要提这个。想了想,淡淡地道:“普天之下谁没听过萧氏四皇子的名讳?也不单单我一人知道。”

萧子吟背着身子,檀婳瞧不清他的神色,但听他沉默半晌,平静地道:“朕的母妃死的时候,朕才七岁。”

檀婳不知道他的用意,直觉却告诉她,她不该在这里不识趣地打断他。便“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萧子吟接着道:“是死在三哥的母妃,苏氏手中。”

檀婳皱着眉回忆一番,忽然周身一震,整个身子都瑟缩地发起抖来。

萧子吟并不清楚,或许他是清楚的。只是他好像铁了心地要将这个故事讲给檀婳听一般:“当时,宫中有一个最残酷的刑罚,那些妃嫔们叫它‘砧板拖’。苏氏当日权大势大,况且父皇治国后期,不理后宫之事,后宫皇后怯懦,形同虚设,苏氏独大。朕的母妃性子软糯,却深得父皇的宠爱。自然,后宫纷争往往同子嗣息息相关。”讲到此处,他轻笑一声,又道:“说到底,还是朕害了朕的母妃。”

砧板拖...檀婳默念着这三个字,忽然浑身一凉,后背寒毛直竖。砧板拖的确是后宫中最最残酷的刑罚,将犯了错的妃嫔赤身置于尖锐的砧板上,前后两个太监来回拖拉,那砧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尖锐的针刺...她双手一软,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知道么?朕当时躲在床下。”他轻声地,一点一点地说:“苏氏盛气凌人的模样,朕至今都记得。”

檀婳看着他静默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她原先多恨这个人害了自己的娘亲,可事到如今,她竟然心软了?她拼命摇摇头,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

“那些血从朕母妃身上流出来,最后整个屋子里,都是血的味道。”他甚至微笑了一下,平静地道:“苏氏看着朕母妃的样子,她都已经不成人形了。只有那满头长发,还能让朕认出来,她还是个人。朕躲在床下发抖,可是,苏氏笑了。”

檀婳咬了咬唇,她的眼前甚至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幼嫩的少年躲在床下瑟瑟发抖的模样。可看着她面前的这个人,身形颀长,风仪如初。她却又很难将这两个影子重叠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道:“你母妃,一定很疼。”

萧子吟笑了笑,淡淡地道:“或许吧。母妃没有骨气,她一直在求苏氏,跪在地上求她。求她放过自己,求她留自己一条生路。朕想,她真是太愚钝了。即便她那副模样,朕不忍,也在心底瞧不起她。”

檀婳一怔,他竟然这么说?他的母亲死的惨不忍睹,他竟这样大言不惭地说,他瞧不起她?!

“你真是个没心的人。”她想也没想,那些话便冲口而出,满含讥讽:“你根本不知道在这个破地方活着都已经需要多大的勇气了!你同和氏还真是一家,都是没心没肝的主!瞧着和氏把我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撅断,你开心了?你高兴了?”她质问他,言辞间犀利而冷锐:“你凭什么做一个皇帝?连自己的至亲之人你都如此,你凭什么去爱天下万民?!”

萧子吟扯起一抹笑意,待她发泄完了,才轻声道:“凭朕踏着所有兄弟的鲜血坐稳皇位,凭朕弑父保全,凭朕将苏氏和她的儿子一同挫骨扬灰。”

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皱眉看他的檀婳,唇畔擎笑:“檀婳,你记得。这宫里,这天下,这皇位。唯有强者当得。”

他是厌倦了,厌倦了因为母妃的软糯而险些失之交臂的皇位,厌倦了母妃与世无争的淡然,也厌倦了小心翼翼的皇后。他这一生,他需要的,就是这皇位,这天下,他需要万民敬仰,拥戴。他看着檀婳,她是极有骨气的女子,便是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她也不吭一声。他有些憎恶她的高傲,可在某一瞬间,他也会想,如果当年的母妃,亦是这样的傲骨铮铮,那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他没有答案。可他只知道,那些午夜梦回的亡灵,悲悲戚戚地哭泣呓语,或许是他的梦,又或许,是真实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一切已成定局。

檀婳怔住了。她面前的人,依旧是那个风姿卓然的男子,君临天下,傲视群雄。可她方才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以为他不过是个冷面修罗,可他的每一句话,却都在提醒着她,他的过去,就像一道疤,被人割裂撕开了无数回,鲜血直流,可他哪怕痛的抽搐挣扎,也要自己再将它撕开,告诉自己那究竟是为什么伤的。

她还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她想,那一定是很疼的。

萧子吟静静地看着檀婳,她的神色从最初的冷漠,愤怒,变为最后的和缓。他轻轻地笑了笑,冷冷淡淡地说:“檀婳,你瞧,你的心就是这么软。”

檀婳还没有来得及辩驳,萧子吟便已走到桌案前,将上面的一个奏折扔到檀婳脚下,淡淡地说:“你自己瞧瞧吧。”

檀婳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欲多言,便捡起奏章,翻开粗略地扫了扫,忽然,她像是被什么劈到了一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又一行一行地看了过去。

萧子吟瞧着她神色巨变,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怎么会...”檀婳连连后退,拼命摇头:“不会的,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她说到最后,尖叫着将那个奏折狠狠砸向萧子吟。萧子吟微微偏头,伸手抓住,将奏折又撂回桌案上,平静地道:“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早有怀疑吧。”他绕过桌案,慢慢地朝檀婳走过来,微笑着,一字一句地道:“真正将你生母送往戎夷和亲的,不是朕,而是你的生父,檀城。”

檀婳用手捂着耳朵,尖叫着拼命摇头:“我不听!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萧子吟眯着眼睛,上前一步,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听下去:“你一早也该有怀疑,檀城为什么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将你弃之不顾?檀城为何要拼命保全自己?檀城为何总是门客盈门?而那些门客,又是做什么的?”檀婳从最初的奋力挣扎,随着他的话咄咄逼人地一句一句地冲击着她的脑袋,她慢慢地瘫软在地上,身上唯一的一处力量,便是他狠狠攥着她的手腕。她抬眼看着萧子吟,他的唇边仍有笑意。她想,他可真残忍,明明知道她受不了,不该听。可他还是告诉她了,并且,他非要告诉她。

萧子吟微微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檀婳:“说到底,他根本是存了谋反的心思。戎夷王好色众人皆知,而你的生母则是大胤第一美人,檀城投其所好,便是为着戎夷的兵马。檀婳,你们檀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比起朕来,可当真差不了多少。”

檀婳的泪落在眼眶里,她咬着唇,脸涨得通红。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泪来。萧子吟心底暗暗叹息,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她的手腕脆硬,如同新竹。被他一折就要断了一般。萧子吟抿了抿唇,缓缓松了手。

檀婳抬起眼来瞧着他,满眼的泪。半晌,她小声地说:“我不想知道的。”竟是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萧子吟浅浅地叹息一声,屋里一下子好像变得很凉,不像是酷暑了。

过了半晌,他盯着檀婳,慢慢地说:“做选择吧,檀婳。朕的身边,从来就不需要废物。”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63456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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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古代言情小说 《帝后》

作者:朝弦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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