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医》:第1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阴历九月十五的夜晚,茫茫南海里无尽碧波中的道医岛,修真界的真人们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观摩年轻的道医岛岛主——道医南明南真人肉身飞升的全过程。

全身道气盎然的道医南明,盘膝端坐在道医岛的巅峰——接天露台上,意态悠闲地从玛瑙围棋盒里信手拈出一颗万年蚌壳磨成的黑色围棋子,轻轻地拍在千年紫檀木制成的围棋盘上。

子盘相击,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接着,他习惯成自然地抬起头,不经意地向坐在对面的蓬莱真人看去。

恰巧蓬莱真人也向他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旋即各自转开了目光。

蓬莱真人的头部随即向棋盘前倾去,身体象一把蓄满了劲的弓似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渐渐地,他的两个眉头聚拢了,似乎是要到一起去开会。

道医南明身躯微摇,极其潇洒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景。

头顶的天空,月明星朗,云淡风清;脚下的海面,碧波轻涌,涛声悦人;视野的极处,海天相接,水天一色,浩瀚无垠。

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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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奇妙无比的夜晚,真是一个强绝古今的真人。看到眼前如此的一幕,真是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启示。不亏我浪费了八年的心血破关而出,马不停蹄地赶来。”

说这一番话的人,在接天露台下方近百间迎真阁的其中一间里。她是一个容貌气质俱佳的蓝衣女子。

在看到道医南明胜似闲庭信步一般地度过了二次天劫以后,蓝衣美女晶莹如玉的右手不停地旋转着一个浅绿色翡翠杯,同时,嘴里忍不住发出了自己内心的强烈感慨。对象是她身旁一个鹤发童颜,看起来仙气盎然的老道士。

“苟仙子不是正在十年闭关期间吗?这才八年半啊,怎么就能赶到这里来了呢?”老道士一边回着话,一边望着阁内的墙壁。

那墙壁上有一幅景象,赫然就是发生在迎真阁上方接天露台上的那一幕。

自从道医南明开始度天劫以来,这还是他们初次说话。

“欧阳道友真是消息灵通,我确实是在十年闭关期间,本来是来不了的。可是今天早上,我忽然一阵心血来潮,就从静中醒了过来。当时觉得很奇怪,就用九卜神龟算了一下,这才吓了一跳,原来道医南真人大成了,肉体飞升就在明早日出之时。”蓝衣苟真人嫣然笑道。

“苟仙子执掌昆仑,道法早已修至大成,元神稳固,飞升只在一念之间。就算在闭关期间,一有风吹草动,就能了然于胸,端的是道法高深而神妙啊。”欧阳真人赞叹了蓝衣苟真人几句之后,自嘲地道:“要是本真人闭了关,嘿嘿,那绝对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蓝衣苟真人伸出纤纤玉雪般的右手,轻轻捋弄了一下额前的一缕留海,然后指着墙壁图像中的道医南明,盈盈地笑了:“我也算是道法高深而神妙的话,那么上面那一位呢?”

“那真是天地间的一个奇迹。”欧阳真人叹息起来,扎着道巾的硕大头颅不住地点着,带得颌下的雪白长须连连轻扬:“修道九年就可元神飞升,每隔五年就能再次飞升,却九次不飞升,而只是送了他的道侣去了仙界。克服万般艰难,方有了今天的肉身成道,却只是为了仙凡间的一个探索,道和医之间的一个探索。这是何等卓绝的意志?贫道我对此,除了钦佩,还是钦佩啊。”

“嘘!两位道友,第三道天劫似乎就要来了,我们还是看看道医南真人怎么应付吧。”这时,室内那位一直以来就只默默盯着道医南明和蓬莱真人之间那一盘围棋的真人,终于开口了。

“棋道友,你不看围棋了?”蓝衣苟真人看着这位修真界着名的棋痴,笑道:“这盘棋的胜败如何?”

“道医南真人的大龙将死。”棋痴齐真人表情严肃地说道。

“啊……?”欧阳真人惊诧地道:“天劫毕竟来自天界,还真是不同方响。看来就算是强如道医南真人,还是不免被天劫分了心神。”

“道医南真人的大龙虽死,蓬莱真人却形势已非,败局难逃啊。”棋痴齐真人说到这里,嘻嘻而笑。

原来,此位真人童真犹存,故弄了一个玄虚,把明明一句话就可说完的,偏偏分成了两句来说,故意引起别人的误解。

“我说吗,前面那罡风和紫火两道天劫的威力,大家都看到了,这等天劫对我等而言,诚然是威力巨大,难以抗拒,可是刚才南真人却把它们拿来用做了炼制医器的工具。这种程度的天劫,最多就给南真人挠一挠痒。他又怎么会为此分神呢?”

蓝衣苟真人刚刚说到这里,室内三人心头警兆忽生,一股强大无比的无形威压,一下就已弥漫在道医岛的空气中。

三人连忙收敛住心神,微抬起头,往墙壁上的那一副正在不停变幻着的图像望去。

接天露台上,道医岛主南明的头顶正上方,一块十五丈见方的天空,忽然绽放出了万道霞光。

这片霞光一闪而灭,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

接着,那一块天空内的黑云骤起,由散而聚,越聚越多,越聚越密……

可能是因为空间不大,黑色的劫云激荡着挤压在一起,一层又一层地重叠起来,发出罡风似的咆哮。一个小小的、深深的、近乎于无色的小洞,在黑色劫云的强劲挤压下形成了。小洞穴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渐渐的,一阵类似于霹雳啪叭的异响从洞穴中传出,那响声愈来愈密、愈来愈大,似乎是天空本身在炸裂着。

道医南明自是听到了来自头顶的一切,他并没有抬头去看,心神似乎还贯注在棋局中。

经过略一思考,南明右手拈起了一颗黑子,啪地下了一步拆兼逼;同时,他的左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三根经过了天风天火淬炼过的黑色银针、一个白色星辰导视器和一个黄色的由活细胞与芯片相结合而炼成的人造鼻子,放在千年紫檀木制成的围棋盘边上的一个白玉盘里,静静地等待着天雷的降落。

看到这一幕,前来观摩的真人们都知道,道医南真人又想要象利用前面两道天劫那样,利用天雷来炼他的银针、星辰导视器和人造鼻子了。

一些真人就叹服起他的强绝来……

另一些真人则在心里觉得,这位道医南真人很有一些无聊或者做作。都立马就要肉身飞升了,还在这里炼什么医疗器械呢?难道还怕没人知道你道医岛南岛主在医道两途上的强大无敌么?……

正在真人们心思各异的时候,天际轰隆隆一阵巨响,无数道暴烈而狂乱的天雷,从那个黑乎乎的大洞里飞射而下,轰向了整个道医岛。

眼看着亿万道天雷砸下,道医岛就要化为粉齑。

前来观摩的近百个真人的心里同时一悸:度天劫本来是道医南真人一个人的事,天雷也应该照呼他一个人才对,怎么如此大面积地攻击?要是道医岛主一个照顾不周,这些前来观摩的真人就有人要遭受那池鱼之殃了。

一时间,真人们一个个屏息以望,目光紧紧地盯住了那个好整以暇的道医南明的一举一动。

众目睽睽之下,南明真人面容依旧,微笑如昔。他伸出右手,五指朝上微微分开,好象要给一个隐藏在虚空中的什么人掐脉一样,嘴里轻喝道:“荒诞无涯,乃发千古之茫然。疾!”

随着道医南明口里的一声轻喝,他的右手五指微微往里一捏,空中无数的天雷,象是受到了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吸引,纷纷尖啸着射向他的掌心。

因为天雷实在是太多太密,在靠近道医南明右手掌的途中,它们纷纷相互碰撞着、击打着、销熔着、缩小着,最后凝结了起来,在距离道医右手掌二尺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黑里透亮的圆锥体。同时,那个圆锥体因为受到了道医掌心吸引力的牵引,滴溜溜地旋转了起来。

只过了一刻钟,半空中的天雷就被吸光了,黑洞中的天雷也被吸完了,那个黑洞也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时,天空中又是一派月明星朗、云淡风清地的景象,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蓬莱真人,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那颗白色棋子,注视着对面的道医南明把左手中的银针、星辰导视器和人造鼻子,一次又一次地慢慢沉浸到那个黑里透亮的圆锥体内。

蓬莱真人看到,随着一次次的沉浸,那三根银针、星辰导视器跟人造鼻子的颜色,先由本色转红了,再由红转橙、橙转绿、绿转青,青转紫、最后全归于纯净晶莹的无色。

炼好了银针、星辰导视器和人造鼻子,道医南明的右手迎风一晃,凭空取出一个灰色的乾坤袋,把那个黑里透亮的圆锥体装了进去,送到蓬莱真人的跟前,笑道:“这一袋天雷,经过我的施法后,最好炼器。只是我走之后,我的门下也无人能用。就送给你,做一个留念吧。”

“岛主用天风天火天雷来炼制这些银针、星辰导视器和人造鼻子,莫非又赋予了它们新的神奇治疗用途?”蓬莱真人接下灰色乾坤袋,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那倒也不是。”道医南明笑了起来:“曾几何时,前辈蔚蓝仙人说过,一个人的飞升,犹如春茧之化蝴蝶,蝴蝶已经不是春茧了。这期间发生的是本质的变化,思想、境界也就全变了。我辈修道中人,就算其强如我,对于普通天仙们难以企及的九昊仙露跟滛池橎桃都已是有途可得了,可是,仙界跟仙人究竟怎么,仙人的身体结构到底如何,仙界的星辰是否跟人间的一致……等等,那也是不得而知。”

“仙凡殊途,我辈也只能想象而已。”蓬莱真人叹息道。

“蔚蓝仙人飞升前,留下了一个分身在人间,提出了茧化蝴蝶前的疑虑,引发了后辈们的思考和探索。我因此舍弃了九次元神飞升的机会,要把这一具凡间所生的肉身带往天界,试着做一个带茧的蝴蝶。可是仙界毕竟难测,到了那里以后会发生一些什么,到了现在,我都毫无征兆可寻。”道医岛主微笑道:“因此,我想带上一些炼好的医疗器械和一点俗世的景观上到仙界去,既做一个纪念,也做一个试验。”

“真人所言,发人深思,振人耳睧。蓬莱受教了。”蓬莱真人动容道。

道医南明接着又道:“可是这凡间的东西可以在天界存留么?又有谁可以教我?”

“这可是凡间的千古疑惑啊。”蓬莱真人叹道。

道医南明道:“因此,我才用天风天火天雷来炼制一些凡间的器具,也就是星辰导视器这些东西了,它们被用来自仙界的风、火、雷炼过了,想必可以在天界存留了吧。”

听到这里,前来观摩的那些真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道医岛主先前的那般行径并非是有意招摇,而是目的在此,不禁尽皆叹息不已。

“真人想保留凡间的一点什么景象,来做为纪念呢?”

“还是关于人的吧,取人间的老、中、小三幅图景足矣。”

于是,道医南明默运时光流转、万里摄视的道法,一幅幅浮光掠影的人间景象在水晶球上忽隐忽现,如电光火石一般掠过。

忽然,道医南明指着水晶球上的一处,对蓬莱真人道:“这一幅画面倒有一些意思,真人你看……”。

一幅图片在水晶球上迅速增大:

中国古代的某一年,在一家私塾的门口,一个穿着青衣白裤红鞋、头顶扎一个朝天辫子的小小幼儿,沿着一堵青色的墙壁,从私塾里面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往外走去。

一个拿着一根竹条教鞭的先生,从私塾内追了出来,嘴里叫着幼儿的名字。

小男孩听到先生追来了,一摇一摆地回过头来,眼看着满脸严肃的先生,嘴里唱了起来:

“三岁小——孩,

穿上红——鞋。(地方音hai)

摇摇摆——摆,

离学堂——来。

先生——你不要喊我,

我,吃一口奶——就来。”

……

蓬莱真人微微一笑:“这好象是一千五百年前我刚刚修道时,人间所常见的景象。”

道医南明一笑,选定这一幅图景,用道法封存了起来。

接下来被道医南真人选中的,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杭州城外,一个衣衫烂缕的中年汉子,从一间四处冒着浓烟的小茅屋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执着一根和枪(中间圆滚滚,碗口粗细,两头尖尖的棒子)及两根绳子,往茅屋旁边一座高高的山峰上走去。

他一边行着,一边曼声吟唱着:

“杉树和枪——两头尖,

茅屋烧火——两头烟。

妹子嫌我——茅屋丑,

茅屋养崽——中状元。”

……

与此同时,在中年汉子家的一个右邻——一个老秀才家的堂屋里,四面墙上都满满地贴上了一张张写有浓黑墨迹字迹的白纸,其中最右边最上方的一张纸上,赫然写着百家姓三个大字。

老秀才踌躇满志地站在南墙前,对着墙上的字迹,抑扬顿挫地念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冯陈诸卫,蒋沈韩杨,

……”

……

接下来被道医南明选中的,则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城市的天桥下,一个衣衫陈旧的青年看到外面的暴雨已经住了,就从天桥底下走了出来,在水泥地面上的一个浅浅积水坑里“咵咵”踢了两脚,踢得水花四溅。然后抬起右脚,想要继续他的深夜独行。

卟哒一声,一个东西自上而下,摔落在他脚旁的地面上,再往上弹跳了一下,就仆在那里不动了。

年轻人眼光一扫,原来是一个中号的益力牌矿泉水瓶子,里面还有大半瓶水。

“年轻人,我的水掉了,能帮我捡上来吗?”天桥上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年青人转过身,抬头往上望去,一个干瘦干瘦的白衣老头站在七八米高的天桥里面,上半身趴在天桥的护墙上,正朝他使劲挥舞着右手。

“你在上面干什么?”年青人没好气地叫道,老家伙,有这种精神在深夜里放歌,难道不会自己下来捡?还想让别人给他当免费劳力。

……

看着眼前这一切,素来仰服道医岛主的蓬莱真人,晶莹的道心微微一动,一丝疑惧油然而生:在这个就要飞升的关键时刻,道医南真人对眼前的一切如此念念不忘,虽说是为了探索仙凡之间的一个大谜题,可是,这真是现在的道医南真人应该表现出来的吗?……

这是否又是什么预兆呢?……

在蓬莱真人费尽思量的时侯,后面的天劫又来了。

第四道天劫是闪电,已经用不着炼器的道医南明,取出一把亮闪闪的小手术刀,只一刀就把天劫劈散了。

第五道天劫是天女散花,道医南明只是下他的围棋,偶尔也抓住一些到了他身旁的天女们的玉腕,给她们把一把脉。时间一到,围绕在他周遭穿梭来往,不住地往他身上洒落天花的天女们,就自行消散了。

第六道天劫是月亮劫,第七道是太阳劫,第八道是北斗七星劫,道医南明都轻而易举地度过了。

一直到了第九道天劫——二十八星宿劫时,天际的星辰仿佛全动了起来,道医南明这才站了起来,在接天露台上踏罡步斗、掐诀、念咒,动用了全部的道法道力去抗拒,左支右撑地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挨了过去。

看到道医南明度过了九道天劫,无数真人从迎真阁内纷纷涌了出来,跟道医岛主南明做最后的道别。

一个毫光万丈、五彩缤纷的接引罩,从天际落了下来,道医南明没有抗拒,被罩在其中。接引罩带起了道医南明,向天际飞了上去。

在众多真人艳涎而钦仰的目光护送下,接引天罩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飞出了真人们的视野,飞向了修道人心中的向往——天界。

……

南明静静地立在接引光罩里,心中无喜无悲,不起丝毫涟漪。

飞出了那些来送别的真人们视野后不久,忽然,光罩剧烈地振荡抖动了起来。南明心中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他知道,这是在穿越三十三天中的某一些世界,去往三十三天之外的仙界。

“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起在南明的脑海中,一阵不妙的感觉,在南明的心里升起。

“现在的宇宙之内,修道人飞升前所度的天劫,一般也就是三道。实力最强横的修道者,仙界不过是降下六道天劫就罢。你以为,你为何要度过九道天劫?”一个怪异的声音,响彻了云霄。

南明不慌不忙,沉声喝道:“接引仙使,你要捣乱?”

“捣乱?捣什么乱?”接引仙使的声音嘲笑道:“就算我想要捣一下乱,你在昊天九华罩内,又能怎么样?”

“你想怎样?”南明淡淡地道。他有自信,就算被困在接引天罩之内,一个普通的仙使,并不能拿他怎样。

接引仙使还是没有现形,只是声音冷冰冰地道:“我想怎样?本仙使会怎样对付你,你会看得到的。”

“你应该知道,连同我的肉身在内,我是不灭的。”南明提醒着对方。

“肉身?肉身好了不起啊。”接引仙使嘲讽地道:“你才修道几年,又凭什么可以肉身飞升?更何况你只不过是一个凡间的真人,又凭什么得到了九昊极品仙露和滛池仙桃?这些东西,连我们这些长驻仙界的真正仙人也只是听说而已。”

宇宙一切,并非无因。本真人能得到这些仙界的珍品,自然有你不能洞晓的缘由在内……

道医南明沉默不语,不想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我也不是要灭了你,只是要你在十五个仙日之内到不了仙界,参加不了十五日之后的群仙大会,做不了仙界的首脑,就行了。”接引天使笑了起来:“从那以后,你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那也未必。”南明也笑了起来。

“如果你没有接下九道天劫,如果你不是在昊天九华罩内,凭着你医道两途上的大神通,还真可以穿越各个世界,自己找到仙界去。”接引仙使说到这里,狂笑了起来:“哈哈哈……,不过,现在你不行了。我要送你去一个世界,那里是仙界太古四圣兽之一——青龙的发源地。等一下我让天罩爆炸以后,元气大伤、道行锐退的你,就等着和一群青龙去争斗吧。”

接引仙使话音刚落,南明就见接引天罩猛地发出一阵眩目的五彩光芒,同时啪地一声爆炸开了。

五彩光芒一闪即没,到处都有接引天罩的碎片飞舞,到处都是无边的漆黑……

几乎与此同时,南明在虚空中踏罡步斗,祭起了星辰导视器,紧紧缀住了遁逃中的那个仙使的行踪……

昊天九华罩是仙界用来接引新仙人的至宝,这一炸裂开来,连南明如此道行也吃之不消,再加上他同时施了道法去追查那捣鬼的仙使,一时间,道气、元气尽皆大减,一股修道后从未尝过的困倦感涌上了心头。

为了节省道力,他放松了身躯,任其往下一跌。

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一道山梁上。南明刚刚从山梁上站起身,就听脚下的那一条山梁发出一声痛烈的、惨烈的、低沉的、愤怒的呻吟。

南明听那声音,似乎是龙吟。

他正要施法看一个真切,便听满山遍野、四面八方到处都有龙的怒吟声响起,无数庞大的黑影朝他飞驰而来……

南明微微冷笑,左手抽出了三根无色银针,一根扎向头顶无尽的虚空,一根扎在右肩膀上,一口扎向这颗星球的核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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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元旅店------

“哒哒滴…哒哒滴…哒哒滴……”

一阵抑扬的手机闹铃声从被脑袋压住的枕头下面响起,南明条件反射一般,从酣畅淋漓的深度睡眠中蓦地惊醒了过来。

周围太嘈杂了。

房外走廊里,此起彼伏的砰砰大力踢门声,夹杂在嘻闹的男声、尖笑的女声以及咚咚的脚步声中,透过几无隔音效果的房门,一齐灌进了耳朵。同时,外面汽车发动机的突突声,车轮摩擦路面的吱啦声,游子夜半归来的放歌声,还有美式桌球上的撞球声,穿越了洞开的窗户,也都在震荡着耳膜。

南明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在这么大的嚣闹声中居然还能睡得死死的,而相对之下那么小的手机铃声却能把他吵醒。

但是醒来了以后,这阵声音再一入耳,头脑就马上被刺激得完全清醒了。只是四肢还是软软绵绵的,身躯更是被一种涣散乏力的懒洋洋的感觉所充盈,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分毫。这种情形下,他很烦周围这些震耳欲聋的嘈吵声,以及被单上那一股直刺鼻腔催人欲吐的腥臭味。

可是也没办法。这就是十元旅店,是藏污纳垢与藏龙卧虎并存、脏乱差与人情味共处的人生驿站:是找工作的、吸毒的、出来混的、性工作者……等等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城市“边缘”。

静静地躺了约十分钟后,身体里那一股懒慵的感觉消散了很多,四肢渐渐地有了一些气力。于是把原本搁在右大腿上的右手提起,伸到了左肩上,张开五指,在被脑袋压着的枕头底下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抓出一副破旧的三星牌手机,举在面前。再微微眯开了眼,就着从斜对面墙上的日光灯管上射过来的白炽光芒看了一下。没错,正是夜里十一点三十五,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赖床。

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走廊外的声音顿时变得更嚣响了。同时,有几个人走进了房间。听那熟悉之极的脚步声响起的情形,是有三个住客回来了。

这是一个长方型的房间,面积约有二十个平方。向着走廊的一头开了一扇房门,相对的另一头则开着一扇窗户,这就是全部通风的所在了。四面墙壁上刷了一些白灰,新旧不一,斑驳陆离,那就算是装修了。里面摆了四张带上下铺的木床,左右各二。一共住了八个来自不同省份的人。南明住在西面靠窗的上铺。

三个刚回来的人带动了房内空气的流动。一股潮湿闷热的气息,夹杂着人体的汗馊昧,热烘烘地在南明的鼻端萦绕。

“陈哥,你再给我讲讲。”说话的是住在南明下铺的那个东北青年卢可勇。因为相貌、身材、口才都不是很出色,二十二三岁的他,到深圳这个城市来的目的,就是想找一些年衰色衰欲不衰的老富婆,从她们那里抠一些钱出来。

“小卢,我跟你说,这个要看机会。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二十三四岁的陈列仰着脸,说起话来趾高气扬的,一副行家里手的老大气派。他也是吃这碗饭的,除此之外还是一个瘾君子,在深圳这里混迹了三年有余,同时也就在这个位于八卦岭的十元旅店里住了三年出头。

“怎么一个机会法?”卢可勇初来特区不久,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熟悉。他倒是很有一股敬业精神,很好学,也很好问。

“譬如我两年前那一次,碰上那个新加坡女人,年轻又漂亮,一个晚上折腾下来,我赚了三万多。这就是机会。”陈列苍白的面孔上浮起了一股自豪的神色,双眼睁得圆圆的。只是他被色和毒掏空了身子,眼睛睁得再大,也显不出一些精神头来。

南明把枕头折叠起,垫高了,略侧起身,斜着眼瞟了这个湖北人一眼:“老陈,又来卖你的老黄历了?”

“不是卖老黄历,是跟他讲一讲经验。他不是初来,什么都不知道吗?”陈列伸手在南明脚头那灰不溜秋的被单上拍了两拍,“老南,又要出去搞你那半个工作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我是三天不动,就要饿得发懵。”南明笑道:“哪里能象你们一样,天天泡吧,活得潇洒。”

“老南,你在深圳这里也呆了快有两年了,我看你那什么医生的工作,也从来没有找到过一次,不是天天出去打临工,就是晚晚出去上夜班。”陈列说到这里,双手一摊,头一仰,不以为然地道:“何必呢?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玩乐、嫖赌逍遥这八个字。你辛辛苦苦的,也不过就糊了一张嘴,还不如跟我们……”

“得了,得了,止住。”南明道:“我可从来没劝过你,你也别理我。”

陈列闻言,不自然地笑了笑,住了嘴。

卢可勇看不过去了,这几天来,陈列已经成了他心中的小偶像,“老南,陈哥可是一片好心。”

“我知道。可是人各有志,不能相强。”南明看不惯这个初来乍到的东北小子老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不耐烦地道:“何况他也没混得好到哪里去,不然还能住在这十元旅店里?”

“老南,你怎么这样说话的?”卢可勇愤愤不平地道。

十元旅店里的规矩素来是谁牛谁老大,因此南明的态度也一向是针尖对麦芒。这次也不例外,他毫不退让地道:“那又怎么样?”

“你……”卢可勇快步走到了自己床边,死盯着躺在上铺的南明,怒气冲冲地道。

“我怎么啦?”对于卢可勇这种拥有北方脾气但是身材却叛逆了北方而近乎广东传统的瘦矮个,南明还真不是太在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这一副身体,吃了二十二年的干饭都没怎么长,全是靠吓大的。”

卢可勇右手食指一指南明的头部:“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南明侧身翻起,左肘一撑,借着腰身的力量,右手一记钩拳,重重地砸向了他的左肩膀。

拳肩相击,砰的一声响,卢可勇吃不住这一股劲力,顿时哎呦一声,不由自主坐到了地面上。

屁股触地之后,卢可勇激发了性子,嘴里怒嘶了一声,双手一撑,身子象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扑向上铺那已经坐起的南明。却被后面的陈列右手一捞,拉住了他衣服的后面。

卢可勇扭动着身体,不住地挣扎向前:“陈哥,放开我!”

“不行啊,小卢。”陈列被色和毒掏空了身子,虽说人高马大,根本没什么力气,眼见着卢可勇就要挣脱出去了,不由焦急地道:“你不是对手啊。”

南明冷笑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呲牙咧嘴的卢可勇,右手拳头捏得紧紧的,右臂蓄积着力量,准备等他冲到面前后,再给他来一记更厉害的勾拳。

房内另外一个姓陈的中年住客看到两人打起来了,陈列又扯不住人,连忙走了过来,庞大的身躯似一堵墙一般拦在了卢可勇的面前,笑着,啰里啰嗦地道:“好了,好了,就一人让一步。古人说,世事如局,让一着不为亏我。就为了一句话不投机,用得着打架吗?何况你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却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这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还打什么呢?更何况高佬现在还坐在服务台那里,你们打起来以后,肯定会惊动他,到时候,谁也得不到好。”

南明、卢可勇闻言,想起了身材巨魁伟的十元旅店服务员总管高佬脸上那总是沉闷的笑容,和两个一米八高的住客大汉曾被他举小鸡一般举在那一双粗壮得胜过瘦子大腿的手臂上的情形,顿时都冷静了下来。

卢可勇脸色变幻了一阵,慢慢停止了挣扎。南明见此,手上的力气也散去了。

“高佬一来,确实大家都得不到好。”陈列附和了一句马后炮之后,看着南明道:“老南,我可是看在咱们近两年的交情上才说这句话的,完全是一片好意。”

“所以我也没跟你闹。”南明又躺了下去,道:“完全是姓卢的这小子楞头楞脑想惹事,只是我也不是一块怕事的料子。”

“老南,我就是这个性子,也不是想故意惹你。”卢可勇的右手在生疼生疼的左肩膀上抚mo着,忍住了羞愤,看着南明道:“咱们不吵了,好不好?”

“也不是我凶。”南明对着卢可勇点了点头,缓缓地道:“这里可不是你家。你初来,还不知道,在这里住久了的人,大家心里都很烦躁,憋得慌,有机会就会忍不住发泄一下。你要是爱瞎咋呼,就算我今天不动你的手,也总是要踢到铁板上。半年前,高佬还没来这里做服务员总管,这家十元旅店里一天打上两三架,那是常有的事。基本上都是为了一张破嘴而斗的闲气。老陈在这里住得久,知道这些事。我也常打架,可没怎么吃过亏。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既然你说不吵了,那刚才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也不说谁是谁非了,以后大家都不提,行了吧?”

“好,都不提。”卢可勇是典型的北方人性格,怒气来得快也消散得快,肩膀上的疼痛还没全消,心里又开始惦记起业务教材了:“陈哥,你接着说你跟那个新加坡少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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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仙侠小说 《道医》

作者:看书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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