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第150章 丁府秘辛

 

------第150章 丁府秘辛------



沈栗有前世的历练,做事圆滑周到,什么能想到头里。但凡认识他的人,只要不是一开始就和他对上,或和他有着无法调和的立场问题,和他的关系都不错——这小子就是不主动去讨人喜欢,也会教人觉得他为人很好。

丁同方一个被继母圈在深宅里长大的少爷,见识过几个人?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上沈栗会做人?上次沈栗登门时没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就碰上婆子留饭之事,两人并未怎么相处。而这一回他们悠悠然出了门,边谈便逛,等到找了牙人,被介绍到一家木器行时,丁同方已经把沈栗引为知己了。

木匠拿到图纸,看丁同方出来进去都要人背着,自然明白这图上的东西是做什么的。

“此物可是为这位公子准备的?”木匠问。

沈栗点头笑道:“此物名为轮椅,你就按照我这世兄的身量打造便是。这图纸简陋了些,可做得出来吗?”

木匠想了想,点头道:“看意思是在轮子上坐个椅子,这东西看着倒是简单,只是细节处还得仔细琢磨,小人也不敢保证做出来就能合乎人意。”

“不妨事,你先做着。这东西从没见过,在下也不指望一次就能做成,你慢慢琢磨便是。”丁同方听说有望成功,心下激动异常。

沈栗示意竹衣递银子:“若手上没有推不掉的活计,还请先顾着这个,试做的费用、木料钱都由我们出,还请多多费心。”

木匠看着沈栗二人的气势排场不似平常人,出手又阔绰,连忙躬身道:“二位公子尽管放心,小的会把手中活计交给徒弟,专心琢磨这轮椅的制法。家父当年也是熟手,只是年岁大了收了手,小的这就请家父一同研制。”

丁同方笑道:“好好,若能制成,必有重谢。”

木匠有些迟疑,似有话说。

沈栗问:“可是有什么为难?”

木匠磕磕巴巴道:“这个……小的斗胆一问,公子这张图纸可能卖与我家?”

沈栗一怔,恍然笑道:“不过随手一画罢了,只是有个样子而已,其实算不得正经图纸。若论制法,还要你们慢慢试。这样把,若是你们能做得出来,这张图就归你们了。”

木匠喜道:“多谢公子,若能做出来,公子要的轮……轮椅小的免费送上。”

沈栗点头:“可以,此事一言为定。”

木匠收了图纸,又推荐道:“小店经营木器,大到浴桶,小到玩具,应有尽有,公子若有兴趣不妨逛逛?”

沈栗看看丁同方:“浴桶家什就算了,世兄难得出来一趟,买些玩器回去消磨时间也好。”

丁同方点头道:“看看稀奇。”

丁同方的小厮被沈栗吓怕了,生怕凑得近了再被他挑出毛病,远远躲着。竹衣在近前前听说丁同方要瞧新鲜,他本就是有眼色的,这几年又跟着沈栗越发机灵,立时上前背起他。

丁同方还要推辞,竹衣笑道:“丁公子莫要客气,您那小厮又瘦又小,只怕不太能负重,恐他半途没力气再摔到你。”

丁同方想到那小厮平日里背着他几步一喘的样子,赧然道:“如此麻烦尊驾。”

竹衣忙道:“丁公子言重。”

沈栗便与丁同方二人慢慢在木器行里闲逛,那木匠知道他们只为打发时间,也不上前叨扰,由得他们自便,只嘱咐个小伙计远远伺候着,待沈栗二人叫他是再过去介绍货物。

丁同方见木器行的人离得远了,方低声问沈栗道:“那图纸明明是贤弟拿出来的,为何轻易与人?着人开个生意岂不是好?”

沈栗笑道:“一则,咱们是提供了个想法,但轮椅具体怎么做还要人家慢慢琢磨,这是两家都出了力的,而且东西做出来也容易仿制;二则,轮椅这东西用的人少,本来获利就不多,世兄再想想都是什么人需要轮椅?无非都沾着老弱病几个字,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以此物获利并不好。”

丁同方恍然,郑重道:“的确如此,咱们官宦人家,头一个要注意的就是风评,左右也不是缺银子的人家,何苦计较这蝇头小利?是为兄想的差了。”

沈栗笑道:“世兄也是为了愚弟打算。”

这木器行规模不小,也有做的精巧的玩具,沈栗便捡着鲁班锁之类慢慢细挑。

埋头看了一会,竹衣轻声道:“少爷,您看那边穿灰蓝粗布短衫的。”

沈栗顺着竹衣示意看去,见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步一挪,向自己这边靠近。

见沈栗几人发现他,那人也不惊慌,只向外看了一眼丁府仆人,见他们没有注意这边,便摊着两只手示意自己没有危险,几步靠过来,低声冲着竹衣背上的丁同方道:“丁三少爷,您想知道您亲生母亲和二哥是如何死的吗?”

沈栗原以为此人是冲着他来的,没想到他直奔甚少出门的丁同方,出口还是听起来关乎丁府秘辛的事。

见丁同方瞬间激动起来,沈栗忙摆手示意他冷静,转头对那人轻声道:“我见你避着丁府仆人,想来是怕人看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拿着这锭银子,去富蕴楼以沈栗的名字定两个包间,你先进其中一个,把另一间留给我们。”

那人知道沈栗是教他用这个方法避开人,点点头,拿着银子走了。

沈栗又低声嘱咐丁同方沉住气,招呼伙计过来结账。与丁同方向着富蕴楼赶去。

因帐记在沈栗名下,那人便毫不客气点了一桌子好菜,专拣贵的挑。沈栗叫竹衣引着丁府下人在开了一桌,尽情享用,便轻易调开他们。

待沈栗与丁同方打开另一个包间的门时,那人已经扫光了杯盘,还抬头打了个饱嗝。

沈栗失笑,招呼道:“来,我们重新上酒菜,继续吃。”

那人点点头,道:“听贵人安排。”

待酒楼伙计收拾好,重新上好菜,沈栗推拒了伙计介绍的歌女,向丁同方道:“此时恐怕关乎贵府秘辛,愚弟不便细听,世兄……”

丁同方一把拉住沈栗道:“贤弟也知我在家中没有主力,见识又少,还请贤弟留下帮我拿个主意。”

原本别人家事的确不宜旁听,但沈栗巴不得丁府能乱起来,听这人的话音,丁柯先妻怕是死的蹊跷,说不定就会成为丁柯的罪证,沈栗自然是想知道的。

又装作迟疑一会儿,丁同方又出言挽留两次,沈栗便叹道:“也罢,世兄过得实在苦了些,愚弟便失礼一次吧。”

丁同方谢道:“多谢贤弟,还请贤弟为我筹谋。”

沈栗点点头,看向那短衫汉子道:“却不知这位兄弟贵姓?”

那人道:“不敢同贵人兄弟相称,小人姓桂,穷人家没个像样的名字,按排行唤作桂大。”

沈栗笑道:“这名字虽普通,却也出众。桂出姬姓,乃是周王胄的后裔,桂字多才秀气,主中年隆昌;大字也好,清雅荣贵,做名字时,也主中年富贵。”

桂大已经三十多岁,按古代眼光来看,可不正好要到中年。听沈栗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嫌弃了半辈子的姓名真是吉利,看来自己前半辈子受穷,只是因为时候未到而已,不觉喜笑颜开道:“贵人果然博学多才!唉,您说的真准,小人半生受苦,却不知何时能转运?”

沈栗心下暗笑,这桂大虽尽量穿着整洁,但衣服都是粗布所制,细看袖口还有磨损。加之沈栗二人其实与他不过前后脚来到富蕴楼,这么短的时间内,桂大就能迫不及待地消灭一桌子酒菜,凭他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吃法,也可看出其人境况不好。

至于中年富贵,不过是沈栗托词,这桂大眼见这就是来与丁同方卖消息的,碰上沈栗和丁同方手里撒点银子,对他来说也是一场富贵了。

沈栗装作替他盘算道:“你早该转运了,至今不好,还是因为名字的问题。”

桂大疑惑道:“那小人这名字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沈栗一本正经道:“名字是好的,不过用的不好。你要知道,‘大’这个字常人难受,就是说一般人的命格压不住,所以反而对你有妨碍。”

桂大着急道:“这可怎生是好?”想到自己的富贵竟没压住,桂大心里火烧火燎。

沈栗安抚他道:“无需着急,找个字替了它就是。”

“那,公子看什么字好?不会把小人命里的富贵也改没了吧?”桂大眼巴巴盯着沈栗,迟疑道。

沈栗笑道:“这怎么能?不过是避讳而已。嗯,《易》云‘大有。’大有,包容丰富之像。就用丰字吧。”

桂大听沈栗掉了半天书袋,双眼早化作蚊香,只欢喜道:“那小人以后就唤作桂丰了。多谢沈公子。”

沈栗摇手笑道:“难得与桂兄有缘相见,不过举手之劳,不当一谢。”

桂大,不,桂丰自觉沈栗和蔼可亲,与一般富贵人家少爷鼻孔看人不同,又肯与他称兄道弟,还亲自替他改了名字,顿时对沈栗亲近起来。

“小人承公子改名之恩,倒不好与少爷打哈哈了。小人明白二位少爷急着知道丁家先夫人的事,您别急,小人这就给二位细细的讲。”桂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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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缘由------

丁同方心里早就急不可耐,盯着桂丰凝神细听。

桂丰道:“说道此事之前,小人先自报家门。丁大人府中前些天打死个嬷嬷,那是小人的继母。”

沈栗瞳孔一缩,面上却不露声色。他让竹衣去调开丁府仆人,只留自己和腿脚不便的丁同方面对陌生人,当然早就考虑到安全问题。从进了包间的门,沈栗的手在袖中就没放开过沈淳赠给他的那把淬了毒的小剑。但凡桂丰露出一点杀机,沈栗就会给他来下狠的。

丁同方倒是面露惊色,然而他实在单纯了些,先前桂丰与沈栗又谈得热闹,气氛正好,他也未觉得如何危险。

桂丰没惊到沈栗二人,心下有些无趣,也不再绕圈子,老实解释道:“二位公子不要误会,小人却没有什么‘为母报仇’的心思,相反,小人倒要感谢您二位。”

沈栗挑眉:“愿闻其详。”

桂丰自顾自倒了杯酒,叹道:“其实小人的境遇倒与丁三少爷颇为相似。小人四岁上没了亲娘,自六岁上继母带着个两岁的拖油瓶女儿进门,就没过上好日子。”

沈栗缓缓点头:“原来桂兄也是年幼失恃,继母不良。”

桂丰苦笑道:“小人还不如三少爷那,九岁上,我那亲爹又没了!”

沈栗与丁同方面面相觑,这还真是一个倒霉蛋。

“令慈当时应该还年轻,没有再嫁吗?”沈栗奇道。

古代女子守寡的不少,再嫁的也也不少见。对底层妇女来说,守寡是个实实在在的金钱问题,寡妇不能抛头露面养家糊口,哪怕自愿守寡,谁供养你?起码要那些家庭富足又追求什么“清名”的人家才会考虑名声或感情,要求丧夫女子自愿或非自愿地守寡。如果像桂丰所言,他继母刚刚进门三年,对他又不好,应该会考虑再嫁。

桂丰冷笑道:“她倒是想!谁肯娶?她都克死了两任丈夫了,自己又带着个拖油瓶的丫头,苛待小人的名声十里八乡都知道,媒婆都躲着她!倒是小人家,还留有十亩好地,也算村里富户,赖在小人家,才能吃香喝辣呢。”

沈栗皱眉道:“这么说,你也算你那继母养大的,为何如此恨她?”

桂丰四岁丧母,九岁丧父,好歹他继母也把他拉扯成人了。

桂丰激烈道:“哪个要她养?我养她还差不多!家父死了,她又没给我们家生个一男半女,要不是家里还有我这个男丁,田地早就被族里收回去了!”

沈栗恍然,大多地方按宗法女子是没有继承权的,何况桂丰的继母本就是改嫁来的,自己又带着亲女,若没有桂丰这个男丁,别说继承亡夫的遗产,碰上狠心的宗族,说不定连人都要赶走。

桂丰气道:“她那也算养我?她得了田地租出去,只管自己和那拖油瓶过得快活!她们吃干的,小人连稀的都喝不上一口,她们穿绸的,小人连麻布衣裳都补丁盖补丁,小人也曾想上个私塾,她偏说家里没人干活,叫小人去推磨!小人那时才多大,哪里能推动磨盘,她就说小人惫赖,一天打上三遍!最可气的是……要不是族里拦着,她还想坐产招夫!您说,她拿着我桂家的财产,招的哪门子夫?”

沈栗无语。丁同方咋舌道:“原就看着她在府中横行霸道,不想她在家里时也是如此。”

桂丰见有人附和,越加激动:“……丢人现眼!她好好的平民不做,非跑回去做仆妇!”

沈栗问道:“她嫁你父亲时已经放了身契?”

桂丰点头道:“她当时要是个仆妇,家父也绝不会娶她!听说原是做过大丫头,后出来嫁了人,生下女儿后那人死了,她们娘俩被赶出来。家父那时见她模样齐整,就把她娶进来了。”

丁同方低声对沈栗道:“那嬷嬷本是为兄继母娘家的,听说原是放出去过,后来不知怎么又回去做了嬷嬷。”

沈栗讶然,已经出府的仆妇,又顶着克夫守寡的名声,她是怎么混到丁柯继室身边的?

“还能为什么?她就是给丁府夫人做刀子的,黑心事可干了不少!”说着,桂丰冷笑道:“她原是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贵府夫人娘家少爷做个小妾,可惜没能成。天天总想着攀高枝,最后把那拖油瓶嫁给个三十多岁的老秀才!一个仆妇的女儿,人家秀才公娶了图什么?还不是图她拿出钱财!”

沈栗二人慢慢听桂丰诉苦,终于明白桂丰为什么那么怨气冲天了。

桂丰的继母毕竟还是给桂丰一口吃的,桂丰自六岁上管她叫了一声娘,也就自认倒霉,觉着对付着过吧。没成想,为了老秀才女婿,桂丰的继母越来越疯狂,最后竟诓骗不识字的桂丰在文书上摁了手印,把家里田地卖给同族!

桂丰的地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叫他继母卖了,不但以后衣食无着,还要担个败家子的名声,这还了得?官司打到族里,买地的也是同族,又有他的继母压着,自然是打不赢的。桂丰这才和继母撕破了脸。

桂丰想到衙门里去告,也知多半是告不赢的。一则,越是当官的老爷,越是讲究孝道,他继母既然担了个母字,桂丰就不好告她,;二则,他继母把钱财都给了那女婿——毕竟是个秀才公,状子牵连到他,官老爷向着谁还用说吗?第三,这纠纷在族里已经有了决断,官老爷审案,也会考虑族里的意见。

桂丰自此恨她恨的咬牙切齿。

“小人没田没地,倒落得在她手中乞食。”桂丰道:“她总以上衙门里告小人忤逆之罪来威胁,小人便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好在二位少爷结果了她,才叫小人脱离苦海。”

沈栗微微点头道:“卖了你的祖产,确实有些过了。”

桂丰不屑道:“那老秀才一是图她钱财,二是图她在丁府混的开,她一死,那拖油瓶立时就被赶出来。哼,还不是要我养着。”

丁同方见他絮絮叨叨只顾着说自己的家事,未免有些着急,问道:“这和我母亲的死有甚关系?”

桂丰笑道:“少爷莫急,这就要说到了。”

秀才女婿一个劲要钱,桂丰的继母把能卖的都卖了,还能从哪里弄钱呢?那时丁同方的继母还是闺阁中的姑娘,桂丰的继母也只不过是回到府里的寡妇嬷嬷。

一次偶然,嬷嬷发现府里姑娘竟与丁大人有私情,姑娘还没有后来那么心狠手辣,被人发现丑事只顾着惊慌失措,倒没想着灭口。这嬷嬷便趁机表忠心,反倒做起二人的红娘,自然渐渐得到信任,赏钱也越来越多,终于可以供养起秀才女婿了。

丁同方与沈栗小时候在景阳相遇那年,丁柯一边与家人在景阳游玩,一边私下里与情人相会。因有这嬷嬷为他们牵线放风,他们便越来越大胆,渐渐放肆起来。

事情总有败露的那天。当时丁同方的二哥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小子,整天淘气,东钻西钻,不知怎么就碰上丁柯二人私会。小孩子不知道危险,只觉得气愤,嚷嚷着要告诉母亲去,结果叫这嬷嬷暗中下手害死了。

随后情况就急转直下。亲儿子死了,别人还好糊弄,丁柯的先夫人到底还是发现了端倪,闹着要报官。丁柯已经舍了一个儿子,为的就是丑事不张扬出去影响自己的官途,哪能允许报官的事情发生。再说小情人长得娇滴滴,又会撒娇,比之这个黄脸婆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丁柯索性狠下心,和小情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由这嬷嬷出手,送丁柯先夫人去见二儿子。

丁同方听得愣愣的,心下不知是什么感觉。难怪父亲待自己那么冷落,原来自己的生母竟有如此沉冤!难怪继母当年连腹内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就急于下手除掉自己,原来是做贼心虚,怕自己长大后得知实情为生母报仇!

想起幼时生母与二哥的音容笑貌,丁同方不禁伤心落泪。人已经故去多年,丁同方记忆里的形象也早就不甚清晰了,但越是不清晰,丁同方心里边越发把生母和胞兄想象的越发完美。设想母亲和兄长若没有逝世,父亲又没有偷情,是否自己今日就不会落魄,是否会如沈栗一般成为少年英才,翩翩君子?

大约不可能!丁同方心里暗暗苦笑。父亲是什么样的德行,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没有这个继母,还会有那个继母,那女人成日里作天作地,还不是父亲给的面子!

沈栗暗暗咋舌。丁柯在三晋连年升迁,终至副使,成为贪官首脑,又换了美貌妻子,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放在丁柯身上倒是一点不差。

沈栗虽然高兴于终于抓到丁柯犯罪的明确证据,但看着丁同方也不禁有些同情。

丁柯也算心狠手辣的代表性人物了,不单做贪官祸害三晋百姓。竟然连妻子儿子都不放过。

丁同方面上渐渐现出怨愤之意,虽然父亲给自己留了条命,但在丁同方心中,还是连形貌都记不清的母亲和二哥更加亲切。

越是设想若是母亲兄长还活着,自己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丁同方就越加怨恨丁柯。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丁同方的表情渐渐由怨愤转为狰狞。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7364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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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首辅沈栗》

作者:诚仪鲤
最后更新于:2016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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