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第七章

------第七章------



在这个漫长的充满了莫名期待的夜晚，我躺在床上，我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或许是经济的拮据，我看到生命的里程总是荒凉，我幻想自己是一抹银灰色的雾，没有任何人强加给我一个空间，我随着自由的风翱翔。

我再也躺不住，从衣柜里取出几件以前穿的演出服，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答应了人家，不能马虎呵，仪态是很重要的，服饰不能太艳丽，太性感，但又不能太老土。

我试了一件又一件，脱了穿，穿了又脱，最后还是穿了一件紫红色的旗袍，我照照镜子，我看见镜中那女人黑葡萄似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晕，带着一股冷静和成熟，在孤寂、幽暗的夜里熠熠生辉。我望着她，她的身材修长而高挑，脸型线条优美，皮肤光滑而细腻，她清新优雅而美丽，带着一种古典而高贵的气质，我长时间地打量镜中那女人，我似乎好久没有这样的端详她了。

我走出屋子，来到小西的房间，一进去，小西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要去做秀吗？”小西放下书，转过身来。

“好不好看。”我紧张地盯着她问。

“你转过身看看”。

我转过身。

“好看是好看，但你不觉得旧了一点吗，要更新了”。

我沮丧地叹口气：“可是除了这件，没其它可以让人眼睛一亮的衣服了”。

“怎么，人家请做秀吗？”她又问。

“是呀，是呀，要不怎么打发无聊的光阴哩。”

小西站起来，拉开衣柜，挑了一件白色的紧身长裙递给我说：“哪，这是我最新颖、最美丽的裙子了，穿上这套，才能衬托出你高贵、纯洁的气质呀，你是主持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你是舞台的灵魂，你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我脱了旗袍，走到墙角一边：“你不要偷看我呀，我很害羞的”。

我和小西玩笑道。

“偷窥是别人发明的，不是我发明的，你放心好啦”。

晚会在市红旗剧院举行，和我搭档的是省药业集团的另一个男青年。

当大红幕布徐徐拉开，我便登台亮相了。我说：“亲爱的来宾”。男主持人：“亲爱的的朋友们”。“晚上好”我们共同说。

我和这个陌生的男青年念着台词，几句热情洋溢的开场白过后，合唱、小品、独唱、合唱，一个接一个的节目把晚会推向了高潮，长达两小时的晚会，在观众的掌声中结束了，市领导和有关部门的领导纷纷上台祝贺演出成功，当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惊住了，我的心像魂儿一样从心脏飞出，我甚至看到了我那颗扑扑乱跳的心，太意外了，但我很快镇定下来：“小安，这是我们公司的王董事长”。李处长介绍道，王董事长早已伸出了手：“你好，辛苦了”，我有些紧张地把手伸给他，他握住了我的手，在曾经漫长的失眠恐惧之后，再见到他时，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种惊慌和恐惧。这时，我的眼前又看到了那个夹满了花花碌碌钞票的本子，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依然握着我的手，带着一种强烈的探索性，却又十分克制，我轻轻抽回我的手，他温和友善的笑着，眸子里还透着一股慈祥和友善。

演员们都陆续下去了，车子把我们载到一家酒店，我熬不过李处长一行的盛情邀请和他们一起到这里霄夜，李处长塞给我一个红包，说“小安，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请收下。”我假意推辞了一下，便高兴的收下了，这是我应该得的呀，怕什么，我喜欢钱，我喜欢钱给我带来的那种美好感觉，钱是生存的理由，它可以给我带来精神和物质的享受，可是许多人却总是摆着一付虚伪的面孔，一提到钱就是铜臭味，我却不以为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个国家如此，个人也如此。但君子爱财，取财有道。

车子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停下，这是一家新开张的酒店，酒店两旁摆满了庆贺花蓝，高挑亮丽的咨客在两边恭候客人的光临。

走过铺着蓝地毯的主厅，我们进了一间包房，李处长热情地给我让座，我随便坐了一个位子，“坐这里吧，你是贵客。”她很自然的把我安排在王董事长旁边，我有些拘谨不安。

餐桌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和招牌菜，还有轩尼诗XO酒，借着明亮的灯光，我惊异地发现，这个王董事长看上去有五十七、八了，这是一张布满了有些沧桑感的脸，却又不乏精明和老练。李处长和报幕那个男青年殷勤得近乎讨好的神情，让我深感人与人之间处世的微妙，他们好像众星捧月一样地围着这个王董事长打转，敬酒，夹菜、帮他分担酒杯里的酒，当然，他们也十分热情地为我夹菜、敬酒，当我准备喝下那半杯轩尼诗酒时，他轻轻地说：“你斗不过他们的”。说完，他把半杯酒倒进了他的杯里，望着已空空的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我恍然感到一种温馨，感到一种遥以心照的理解。

我们从酒店出来，凉风轻送，街上缓缓流动的行人，陌生又疏远。

临走时，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欢迎你来我们单位参观，我还想看你拉的大提琴呢。”他要司机送我回去，我执意不肯，然后，我就转身走了。

回到小屋，我拧亮落地灯，用一块白色透光布随意将灯罩盖上，那自然悬垂的效果，比一般材质的灯具更增添了一份柔美，喧染出一种别致的气氛，我把灯光调暗，然后打开皮包，我数了数红包里的钱，整整三千元，比我一个的工资还多。哇哇，他们单位大方，仿若一种神灵的东西支撑着我，它在我的躯体中涌动，淡淡的悒郁、无名的惆怅仿佛得到无声的点化。“你要努力呵，你在这个世界才会活得有价值，你才能活出一片天空，你的价值才会有所体现。”我开始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说话，怔怔想着，室内浸在柔和温馨的光里。“你斗不他们的。”这个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又穿云度月而来，他那句平平常常的话好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淡淡笑着，我听不出一丝龌龊的气息，他那种大方长者的风度和随意的举止使我淡化了从前的恐慌和回避。我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老把人往坏处想，人的情绪似乎有一种惯性，在某一段时间会莫名的感伤或莫名的高兴，热情和冷淡，人的性情从来都是复杂多样的。

这会儿，我翻来复去躺在床上，我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心里什么也不想，却又无法静下来。我爬起来，拉开窗帘，啊！下雨了，雨丝飘洒得格外冷静，夜风徐徐掠过树叶，荡出细细的回声，这回声总让人心事重重却又无可名状。

露露已随团出国演出了，偌大的房间只有我和小西各自为营，小西忙于复习。我也懒得打扰她，咫尺之隔，却依然感到一个人生活在荒芜之边，萍踪浪迹，无有定处，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再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一份工资再分割给另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时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隐痛，像蚕虫一样蚕食着那一点点心灵的绿叶，时间不再由东往西流动，太阳的时针停泊在黑暗后边。

我此刻的感觉又被无声的雨丝罩住了。

这时，我依稀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从外边不远的地方传送过来，她唱的是那首我久违的歌曲“你在他乡还好吗？”那首歌是秃头李进唱的，记不清是哪一年了，那个光头男人一夜之间唱红了大江南北，成了无数寻梦青年的代言人，那歌声带着青春学子的喜悦和忧伤，带着悠悠岁月从我身边溜过，然后又带着我的梦想流向现在和未来。

现在，我留了下来，留在了异地他乡，这个空气自由的城市似乎用无限的魅力留住了我的心，虽然异乡的路充满了艰难坎坷和孤寂，但是她依然会在我童话中的城堡中闪着迷人的光芒。

雨雾中，我仿佛看见一个女子那瘦瘦的肢体在雨帘里摇摇飘荡，那是一个孤独的异乡人的身影，我闭上眼睛，面对自己那种满怀自怜的想像，嘴角卷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我不能把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姿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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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青春言情小说 《心狱》

作者：陈玉春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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