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宽恕，你该怎么生活呢？ 《时间之间》
改变一生只需那么一点点时间，领悟那改变却要耗费一生。...
珍妮特·温特森 Jeanette Winterson
英国小说家珍妮特·温特森，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我喜欢她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她作品里语言的美感，包括她对待生活的勇敢和诚实，当然也有她人生的丰富性。
说到丰富性的问题，除了阅读和写作之外，温特森的一大爱好就是看歌剧。她是莎士比亚的忠实读者，她对故事又有着奇迹般的着迷，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会写出《时间之间》这本书了。
《时间之间》原版签名本
《时间之间》的英文名是《The Gap of Time》，改写自莎翁晚年的作品《冬天的故事》。这部完成于400多年前的戏剧故事梗概如下：
西西里国王列昂特斯怀疑王后赫美温妮与他的朋友邻国国王波利克赛尼斯关系暧昧，于是监禁了王后，并认定王后产下的新生女帕蒂塔是波利克赛尼斯的孩子，于是将之抛弃。帕蒂塔被牧羊人父子收养长大，与波利克赛尼斯的儿子结识并相爱，至此，她的真正身份才被发现。大家都认为已死去的王后也从隐藏的地方出现。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大团圆。
温特森在改写时，把故事背景带到了现代，发生地主要是英国和法国。原剧中的两位国王，化身成列奥和赛诺两位曾经的挚友，他们全都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13岁时在寄宿学校相识，两年后他们已经形影不离，并且发生了性关系。
然而，那个时候起，他们已经看上去似乎逐渐走向了生命的不同方向。列奥渴望成功，毕业后他进入银行工作，每天工作16个小时，每天清晨去健身，每天深夜都喝醉，没过多久，他就很有钱了。他想把自己的钱分给赛诺一些，因为这位四处游荡、毫无建树的朋友让他觉得很难堪。
赛诺摇了摇头，他说他不需要钱，他没多少钱，但他有钱买食物、燃料、书本和他想要的东西。
赛诺的话让列奥感到不开心，他说每个人都需要钱。没过多久，两个人又有了一次关于游戏和书的讨论。列奥喜欢电子游戏，他认为书本太安静了，安静到可以听到书页摩擦的声音。但是赛诺说：“书本可以改变人们看待、思考世界的方式。”“为什么没有一款游戏能让我们懂得更多、看得更广、感受更深？难道你不想感受肾上腺素之外的东西？”赛诺问列奥。“你是同性恋吗？”列奥反问。
后来，列奥爱上了咪咪，一个法裔美国歌手。在介绍咪咪的时候，温特森虚拟出了一份维基百科介绍，印刷模板都和我们网络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看，温特森也是个俏皮的人。
列奥让咪咪嫁给自己，但是咪咪说不。列奥恳求赛诺，帮自己把咪咪找回来，于是，赛诺来到了巴黎。在这本书里，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作为背景出现过好几次，这里面有双重含义，既是因为这个书店的名字和温特森要致敬的作家一致，但更深的原因来自温特森本人。
莎士比亚书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莎士比亚书店曾经是温特森的避风港，她在人生非常失意的一段时间，就住在书店旁边的一个旅店里，很复古的旅店，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她不是在书店就是在旅店，要么就和书店的主人聊天倾诉。
那么在赛诺来到巴黎后，莎士比亚书店就成为了他的第一个行程点，不是赛诺有意为之，而是温特森有意为之。在书中，赛诺与脾气暴躁的书店老主人乔治·惠特曼相遇了，那会儿乔治还活着，他是2012年以98岁高龄辞世，温特森当年已经是和他的女儿在聊天了。
咪咪在书店里和乔治聊着天，赛诺的到来，咪咪转变了聊天的对象。过了一会儿，乔治抱着一只刚找到的猫回来，他把店里所有的客人赶走，为了让猫安顿下来。“生意不会因此不好吗？”赛诺问。“只有关门的时候我们才不会亏钱。不会有人偷书。”砰，门关上了。
咪咪和赛诺，聊起了法国浪漫主义诗人热拉尔·德·奈瓦尔的一个梦。那时候的巴黎还是17世纪的建筑风格，很多带小窗户的房间，围绕着一个个的后院。热拉尔梦见了一个天使落进了小院子，天使坠落时收起了双翼，于是被困住了。如果天使要飞走，就要张开翅膀，小楼就会倒塌，但是如果不展翼，它就会死去。
“这个故事太可怕了。”赛诺说。“但你该怎么办呢？如果要自由，你就会摧毁身边的一切。”“但如果不自由，你就会死？”“是的，如果不自由，你就会死。”咪咪说。
是时间愚弄了我们吗？我不是轻易结婚的人，我知道。我千方百计不要和你结婚，因为我俩骨子里都不相信‘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脚本。我们都来自破碎的家庭。我们都像野兽一样警觉。
好了，让我们把时间拉得离当下更近一些，讲一讲帕蒂塔和泽尔的故事吧。泽尔是赛诺的儿子，是的，他爱上了帕蒂塔，帕蒂塔也爱上了他。
在给帕蒂塔养父庆祝生日的聚会上，他们聊起了《瓦尔登湖》。
然而也总有怀揣着自由梦想的年轻人一批接一批地出现，等待接受时间和现实的考验，就像帕蒂塔和泽尔。泽尔在汽车修理厂打工，并没有想要花父亲的钱。他对帕蒂塔说：
就此，故事向着happy ending的方向一路前进着。但是我想先打断一下，重新来谈谈温特森在这本书里想要涉及的几个主题。
1 首先，我猜测选择《冬天的故事》进行改写，和帕蒂塔的故事让温特森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有关。温特森也是在一出生就被生母遗弃，但是她没有帕蒂塔那么幸运，抚养她长大的养母对她进行的种种精神折磨，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和《Why Be Happy When You Could Be Normal》里到处可循。
这本《时间之间》温特森是题献给2015年去世的英国作家鲁斯·伦德尔（Ruth Rendell）的，对温特森来说，她有原生母亲，也有被没有善待她的养母，但还有鲁斯，这个可能真正给予了她母亲所应该给予孩子的情感与关怀。
鲁斯·伦德尔（Ruth Rendell）
在这本书里，温特森也在思考原生家庭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她借着帕蒂塔之口说“所谓父母，究竟是给你原始生命材料的人，还是养育你的人？我爱谢普（帕蒂塔养父），她就是我的父亲。”谢普后来也曾经和列奥讲：“我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我爱她。”
2 第二个主题或许可以归纳为，我们是不是只能与和自己精神世界想通的人相爱？以及这种爱是否可以跨越性别。列奥怀疑咪咪和赛诺有染确实并无凭证，但从另一个层面讲，他显然意识到了，咪咪和赛诺才是精神世界走得更近的两个人，他们都热爱音乐，都喜欢阅读，而列奥对这些毫无兴趣。也也看到了，咪咪和赛诺在一起的时候，是放松的、喜悦的。
按照温特森在这本书里的设定，赛诺是个同性恋，他生下泽尔只是因为他想要个孩子。但是在那个和咪咪漫步在巴黎的时光里，多年以后他承认，“我相信——不，我确定——哪怕隔了这么多年，我依然确定自己和咪咪在那个周末相爱了。”“我是个该死的懦夫。”
3 第三个，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主题，其实是宽恕。
温特森早年的经历，让她对养母对她的所作所为是很难原谅和宽恕的，在她15、6岁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她所有的藏书、经常将她关在大门外过夜、再到逼迫她离家出走……
在第一本小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温特森给小说里的主人公安排了一个愿意在童年时保护她的人。但这只是她的愿望，正是因为她的童年并没有人去保护她，她才不忍再让这部自传体小说里的“自己”继续承受全部的痛苦。
儿时的温特森但是随着岁月流逝，年岁渐长，温特森开始试着原谅和宽恕养母，可真正的和解，是在养母辞世之后。（必须要说明的是，她的养母可没有这样的涵养，一生糟糕如故，一点不曾改变。）在BBC拍摄的关于温特森的纪录片中，温特森终于第一次来到养母的墓前，她折了一枝花放下，她说：“I’m your daughter. You’re my mother.”
关于宽恕的故事，温特森是借着书中咪咪的好友宝丽的口中说出的。列奥对咪咪的所作所为，让谢普问出怎么能原谅他这样的问题。宝丽说：“如果你不宽恕，你该怎么生活呢？”
如温特森所言，莎士比亚晚年的剧本，完全依赖于宽恕。
复仇。悲剧。宽恕。
莎士比亚太了解复仇和悲剧了。
直到写作生涯的晚期，他才开始对宽恕发生兴趣——也许该说，他对宽恕重新有了兴趣。
最后，还得说回“爱”，爱是温特森全部作品里的母题。她的一生，疯狂地爱，也疯狂地失去爱。前文提到当年她去莎士比亚书店疗伤，也是与情感的伤痛有关。
如果你见过温特森，你还是会感叹这个女人身上的巨大能量和魅力，但她也坦承，是她现在的伴侣苏西·奥巴赫（Suie Orbach）教会了她如何被爱。过往的她知道如何去爱，却很难相信自己也同样被爱，心理治疗师苏西，教会了她这一点，给予了她真正的平和与安宁。在本书的末尾，温特森的致谢名单里，我们可以读到这句话“感谢和我结婚的苏西·奥巴赫。”这让我有些意外，仔细一想却又不觉意外。
温特森（左）与伴侣奥巴赫
4 这次是真的最后了，我们还是得说回时间这件事。这也是一个和时间有关的故事，在面对问题的时候，温特森会说“给时间一点时间”，关于时间，书里的这段话我也非常喜欢，就以此收尾好了。
说到丰富性的问题，除了阅读和写作之外，温特森的一大爱好就是看歌剧。她是莎士比亚的忠实读者，她对故事又有着奇迹般的着迷，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会写出《时间之间》这本书了。
《时间之间》原版签名本
《时间之间》的英文名是《The Gap of Time》，改写自莎翁晚年的作品《冬天的故事》。这部完成于400多年前的戏剧故事梗概如下：
西西里国王列昂特斯怀疑王后赫美温妮与他的朋友邻国国王波利克赛尼斯关系暧昧，于是监禁了王后，并认定王后产下的新生女帕蒂塔是波利克赛尼斯的孩子，于是将之抛弃。帕蒂塔被牧羊人父子收养长大，与波利克赛尼斯的儿子结识并相爱，至此，她的真正身份才被发现。大家都认为已死去的王后也从隐藏的地方出现。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大团圆。
温特森在改写时，把故事背景带到了现代，发生地主要是英国和法国。原剧中的两位国王，化身成列奥和赛诺两位曾经的挚友，他们全都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13岁时在寄宿学校相识，两年后他们已经形影不离，并且发生了性关系。
然而，那个时候起，他们已经看上去似乎逐渐走向了生命的不同方向。列奥渴望成功，毕业后他进入银行工作，每天工作16个小时，每天清晨去健身，每天深夜都喝醉，没过多久，他就很有钱了。他想把自己的钱分给赛诺一些，因为这位四处游荡、毫无建树的朋友让他觉得很难堪。
赛诺摇了摇头，他说他不需要钱，他没多少钱，但他有钱买食物、燃料、书本和他想要的东西。
赛诺的话让列奥感到不开心，他说每个人都需要钱。没过多久，两个人又有了一次关于游戏和书的讨论。列奥喜欢电子游戏，他认为书本太安静了，安静到可以听到书页摩擦的声音。但是赛诺说：“书本可以改变人们看待、思考世界的方式。”“为什么没有一款游戏能让我们懂得更多、看得更广、感受更深？难道你不想感受肾上腺素之外的东西？”赛诺问列奥。“你是同性恋吗？”列奥反问。
后来，列奥爱上了咪咪，一个法裔美国歌手。在介绍咪咪的时候，温特森虚拟出了一份维基百科介绍，印刷模板都和我们网络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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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包括她的本名、出生日期、音乐类型、职业、配偶等等。最逗的是，在早年经历一栏的介绍里，最后一句话是“2002年，咪咪在夏乐国家剧院首次登台表演，处女作为黛布拉·沃纳改编英国作家珍妮特·温特森同名小说的话剧《苹果笔记本》。”
看，温特森也是个俏皮的人。
列奥让咪咪嫁给自己，但是咪咪说不。列奥恳求赛诺，帮自己把咪咪找回来，于是，赛诺来到了巴黎。在这本书里，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作为背景出现过好几次，这里面有双重含义，既是因为这个书店的名字和温特森要致敬的作家一致，但更深的原因来自温特森本人。
莎士比亚书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莎士比亚书店曾经是温特森的避风港，她在人生非常失意的一段时间，就住在书店旁边的一个旅店里，很复古的旅店，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她不是在书店就是在旅店，要么就和书店的主人聊天倾诉。
那么在赛诺来到巴黎后，莎士比亚书店就成为了他的第一个行程点，不是赛诺有意为之，而是温特森有意为之。在书中，赛诺与脾气暴躁的书店老主人乔治·惠特曼相遇了，那会儿乔治还活着，他是2012年以98岁高龄辞世，温特森当年已经是和他的女儿在聊天了。
咪咪在书店里和乔治聊着天，赛诺的到来，咪咪转变了聊天的对象。过了一会儿，乔治抱着一只刚找到的猫回来，他把店里所有的客人赶走，为了让猫安顿下来。“生意不会因此不好吗？”赛诺问。“只有关门的时候我们才不会亏钱。不会有人偷书。”砰，门关上了。
咪咪和赛诺，聊起了法国浪漫主义诗人热拉尔·德·奈瓦尔的一个梦。那时候的巴黎还是17世纪的建筑风格，很多带小窗户的房间，围绕着一个个的后院。热拉尔梦见了一个天使落进了小院子，天使坠落时收起了双翼，于是被困住了。如果天使要飞走，就要张开翅膀，小楼就会倒塌，但是如果不展翼，它就会死去。
“这个故事太可怕了。”赛诺说。“但你该怎么办呢？如果要自由，你就会摧毁身边的一切。”“但如果不自由，你就会死？”“是的，如果不自由，你就会死。”咪咪说。
“
亲爱的列奥：是时间愚弄了我们吗？我不是轻易结婚的人，我知道。我千方百计不要和你结婚，因为我俩骨子里都不相信‘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脚本。我们都来自破碎的家庭。我们都像野兽一样警觉。
”
在生下女儿帕蒂塔之后，咪咪在医院里给列奥写了一封信，这是开头的部分。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已经要和帕蒂塔分开，差一点此生不再相见。好了，让我们把时间拉得离当下更近一些，讲一讲帕蒂塔和泽尔的故事吧。泽尔是赛诺的儿子，是的，他爱上了帕蒂塔，帕蒂塔也爱上了他。
在给帕蒂塔养父庆祝生日的聚会上，他们聊起了《瓦尔登湖》。
时间改变了太多人，太多……“这本书说的是要简单地生活，只做足够的工作，赚够用的钱，你就能有一种更有意义的生活方式。”帕蒂塔说。
“是的，我爸爸试过——很久以前，那时候，他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他住露营车，开车去各种音乐会，没什么财产。”泽尔说。
“他现在还这样生活吗？”
“不。他现在有钱了。”
然而也总有怀揣着自由梦想的年轻人一批接一批地出现，等待接受时间和现实的考验，就像帕蒂塔和泽尔。泽尔在汽车修理厂打工，并没有想要花父亲的钱。他对帕蒂塔说：
“
我不是害怕与众不同，我害怕自己找不到一个不在乎我与众不同的人。我不奢望有钱或有权。我想找到一种真实的活法。”
此时，餐桌上爆发出一阵大笑，来自聚合上的其他人。但泽尔和帕蒂塔都倾身向前，放佛是彼此的镜子，彼此的镜中人。就此，故事向着happy ending的方向一路前进着。但是我想先打断一下，重新来谈谈温特森在这本书里想要涉及的几个主题。
1 首先，我猜测选择《冬天的故事》进行改写，和帕蒂塔的故事让温特森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有关。温特森也是在一出生就被生母遗弃，但是她没有帕蒂塔那么幸运，抚养她长大的养母对她进行的种种精神折磨，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和《Why Be Happy When You Could Be Normal》里到处可循。
这本《时间之间》温特森是题献给2015年去世的英国作家鲁斯·伦德尔（Ruth Rendell）的，对温特森来说，她有原生母亲，也有被没有善待她的养母，但还有鲁斯，这个可能真正给予了她母亲所应该给予孩子的情感与关怀。
鲁斯·伦德尔（Ruth Rendell）
在这本书里，温特森也在思考原生家庭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她借着帕蒂塔之口说“所谓父母，究竟是给你原始生命材料的人，还是养育你的人？我爱谢普（帕蒂塔养父），她就是我的父亲。”谢普后来也曾经和列奥讲：“我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我爱她。”
2 第二个主题或许可以归纳为，我们是不是只能与和自己精神世界想通的人相爱？以及这种爱是否可以跨越性别。列奥怀疑咪咪和赛诺有染确实并无凭证，但从另一个层面讲，他显然意识到了，咪咪和赛诺才是精神世界走得更近的两个人，他们都热爱音乐，都喜欢阅读，而列奥对这些毫无兴趣。也也看到了，咪咪和赛诺在一起的时候，是放松的、喜悦的。
按照温特森在这本书里的设定，赛诺是个同性恋，他生下泽尔只是因为他想要个孩子。但是在那个和咪咪漫步在巴黎的时光里，多年以后他承认，“我相信——不，我确定——哪怕隔了这么多年，我依然确定自己和咪咪在那个周末相爱了。”“我是个该死的懦夫。”
3 第三个，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主题，其实是宽恕。
温特森早年的经历，让她对养母对她的所作所为是很难原谅和宽恕的，在她15、6岁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她所有的藏书、经常将她关在大门外过夜、再到逼迫她离家出走……
在第一本小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温特森给小说里的主人公安排了一个愿意在童年时保护她的人。但这只是她的愿望，正是因为她的童年并没有人去保护她，她才不忍再让这部自传体小说里的“自己”继续承受全部的痛苦。
儿时的温特森
关于宽恕的故事，温特森是借着书中咪咪的好友宝丽的口中说出的。列奥对咪咪的所作所为，让谢普问出怎么能原谅他这样的问题。宝丽说：“如果你不宽恕，你该怎么生活呢？”
如温特森所言，莎士比亚晚年的剧本，完全依赖于宽恕。
“
宽恕。故事只可能有三种结局——当然要排除掉‘从此以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不是结局，而是结尾的句子。只可能有三种结局：复仇。悲剧。宽恕。
莎士比亚太了解复仇和悲剧了。
直到写作生涯的晚期，他才开始对宽恕发生兴趣——也许该说，他对宽恕重新有了兴趣。
”
是啊，不宽恕，该怎么生活呢？最后，还得说回“爱”，爱是温特森全部作品里的母题。她的一生，疯狂地爱，也疯狂地失去爱。前文提到当年她去莎士比亚书店疗伤，也是与情感的伤痛有关。
如果你见过温特森，你还是会感叹这个女人身上的巨大能量和魅力，但她也坦承，是她现在的伴侣苏西·奥巴赫（Suie Orbach）教会了她如何被爱。过往的她知道如何去爱，却很难相信自己也同样被爱，心理治疗师苏西，教会了她这一点，给予了她真正的平和与安宁。在本书的末尾，温特森的致谢名单里，我们可以读到这句话“感谢和我结婚的苏西·奥巴赫。”这让我有些意外，仔细一想却又不觉意外。
温特森（左）与伴侣奥巴赫
4 这次是真的最后了，我们还是得说回时间这件事。这也是一个和时间有关的故事，在面对问题的时候，温特森会说“给时间一点时间”，关于时间，书里的这段话我也非常喜欢，就以此收尾好了。
“
不管欢喜悲哀，不管他幸运或是他倒霉，世界总在继续。我们无从得知旁人的生活。除了我们能够掌控的琐事之外，我们也无从得知自己的生活。永远改变我们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哪怕我们无从得知它们即将发生。看似一如往常的时刻，却会是心碎或圆梦的时刻。时间如此坚定又稳当地疾驰，却是狂野疾驰在所有钟表刻度之外。改变一生只需那么一点点时间，领悟那改变却要耗费一生。”
《时间之间》
[英] 珍妮特·温特森著 于是 译
未读·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6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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