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诗歌选读】第0233期:牧斯的诗

 

【作者简介】牧斯,本名花海波,70后,江西宜春人,江西省作家协会理事、第三届滕王阁文学院特聘作家,现供职于《...

【作者简介】

牧斯,本名花海波,70后,江西宜春人,江西省作家协会理事、第三届滕王阁文学院特聘作家,现供职于《小学生之友》杂志社。
诗作散见于《诗刊》《青年文学》《作品》《鸭绿江》等刊物,并入选几十种重要选本,被誉为江西“70后诗人”代表;诗集《作品中的人》获得江西省第三届谷雨文学奖。
2014年11月1日,省社科院文研所、长江文艺出版社、南昌市评协联合主办了“牧斯诗集《泊可诗》作品研讨会”。



花 树

你会说
他娶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孩。
可是现在他说要跟她离婚。
人老了便是这样,对什么愚钝。
那时候我们觉得他手握一个光滑而洁净的面包,
有如窗前种了一棵常青火红的石榴树。
往深处说是她有神的轮廓——
刻刀一般的眼睛,身上
洋溢着美;或者美
就是这样在她身上聚集。

——他说她现在,搬回娘家去了。
带着圣子。她是可以代表
这个城市形象的女人,在不多的装饰中
耳环,脚链是如此夺目!
我不明白她的美散掉了没有?
美会变形、消失吗?这个过程,
这是什么样的过程?谁去适应。

婚姻是为世界贡献的一朵花。
那时候我们觉得他们是这里面的花魁。
往后的生活,我们不大熟悉。
抑或同大家一样?疲倦,悲怆。
而据说是她找到了另一种
注释婚姻的方法,或者他找到了
新的开花的树。打桐籽

带着长工具
在桐树间穿行,打那些野桐籽。
相当于在海面钓鱼。
骇浪的波涛,有了润滑衣。
想到它们开花时的绚丽,
有一根去年想斫的,长得更为茂盛。
高雅的花蕾,向上攀举,
犹如向上穿戴的——首饰。
无数玲珑的脸,藏在枝叶间。
桐籽隐蔽而饱满,我们需要它的油。
抓钩在枝叶间穿行,
仿佛拂出水面的鱼。
父亲说:“这里有一串。”
他在另一棵高树上。
惊动了树下的果狸,它朝上
看了一眼。——桐树
我们不大爱护,碍事就斫。
但有什么关系,过两年便长出来了。
就像这儿一茬茬的少年,被山收几个,
过几年又生出来了生龙活虎。
也在这山上猎狐,摘果,捡桐籽。◆童 年
那时候我们在秋天的阔叶林里穿行,
砍那些死去或即将死去的油茶树。
还有些山果,就地充饥。
有时候会遇见好看而未见过的大鸟……
似鹤,如孔雀。黄昏时分,
山谷像一个火盆,我们不必为
没有时间而担忧,因为到了夜晚
我们反而更加热情膨胀,躺在草垛上看星星。
那里仿佛才是广阔而迷人的世界,
别的世界也全都在这里。
我们咬着地瓜,看着里面的破绽。
看见了就有办法钻进去。
群山之上全是我们呼呼的尾焰。



◆少 妇
最近,有点喜欢看在室内走动的少妇
前提是,她的男主人不在场
她们穿着精致、略有个性的内衣
可能是名牌,但不好以一概全
她们的体味芳香扑鼻,拖动着
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又到客厅

偶尔在窗下一晃而过,教∶
对面楼上的男生想入非非
猜这个女人的家庭和教养,在
某一方面的偏见。哦运气好的话
还可能在某个公共场所遇见。
少妇们,出入各自不同的家庭
在休息日坚持一份自己的爱好
将自己的儿子养大,将夫君打扮得雍容体面
当她坐在阳台上优雅地看书,已换了一套服装
书是国际流行的大开本,头发有点湿
看来,书中故事完全触动了她
心中灵光一般,悠忽闪出一丝邪念
会心地笑了,她好奇对着天空
呆看了一会。猛然看见凉衣架上的丝袜
和镶金文胸,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凌

把什么都摆弄好人,干净、整洁和现代
她可能将你当王子一样来呼唤
如果我们真的会了变身法--
我的意思是我们中总有一个会得到她的爱怜
她心中的轻音乐,播送在广袤的山水间
她隐而未见的性,轻轻开启(呵不能这么说
这样有失风雅,非君子所言)呵她的酥胸
还是她男人抚摸时那么圆,线要流畅
她吐气如兰,心潮起伏......
......这只属于心灵的
瞬时体验,她并不打算公之于众!河姆道人

总觉得有一个人往这边走,
我抱着成捆的大白菜,像基督。
我的小风帽有一个小小破绽:
细心的研者发现,是1876年的饰品。

河川也可以是幔子,
朋友做了石头;
我们心中的愤怒、抑郁乃至欢乐,
用数字代替。

你就是这样的术士。
我渴望学到这样的残枝末节。
如果说,疾病就是忏悔,
那么永生实际上收留了我。

一口气平掉几十亩竹林,
只为乐趣。每年犁出一块水田,
当小镇里人们溢出讳莫如深的话语,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收集者。

———谁知,石的愤怒?
我知一只鸟的毒眼。
我亲眼看见一截病了的江山,
进入我的道中。

我把整片的生告诉大家,
人们用一只散了口的簸箕跟我说话。
从这边过去,有一段俗世的路面尤其光鲜,
一个人从上面走来......

注:河姆道人,传为八大山人之友。看 海

阳台上的女人看上去十分美丽。
今天我是一条爬虫慢慢爬近她而不至于被发现,
爬进她的心里让她觉得有什么异样“咯噔”一下。

这一下她进去又走出来了。
看见蔚蓝泳池里的一条鱼;
我是远处海水中的一块礁石,
她,说不定看见了很多礁石,
屋内朋友们在聚会。

我一会儿是礁石又一会儿是水波拍打的海螺,
是她的目光停留下来的事物。

朋友们的欢畅有如百花的裙裾上图案。
再次进去后她再也没出来,这让躁动的我急速变成椰树、海水抑或鹬鸟……过 兵

不知他们是什么队伍,
“一进村就抢,抓年轻人;
也顺走了对门新出的黄瓜。”
一年中至少来了三拨。
大家都是本分人,既惊动了田里的耕夫,
也打扰了山坡上的采茶人。
还惊动了守屋场的孩子。
“教财俚朝后山的一条小路
狂奔。追他的兵放了一枪。”
那一年教财俚十七岁,连滚带爬,跑得快,
被带走的那一个死了。
烟婆俚自豪于一个孩子也没有给他们,
“他们,谁抓住了正义?”
后来才知这里经常过红军白军土匪,
——那些流动的兵匪,他们分不清
谁可能握有正义。
这儿只是宁静的小村,
“如水缸里的水,那些是缸沿上的蚱蜢”。



田螺姑娘

朴实的男子,
每天昼出夜归,在田里干活。
从来没有一顿饱饭,
从来没有一盆热水……
这一日,很晚的时候,
他去井里挑水,月光
母乳一般泻到他的水桶里。
回家后,无意中,
发现桶里多了一枚田螺,
他并没有如常人一样
一脚将它踩死或扔掉——
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在水缸旁。
这日他草草地做个晚饭睡去,
次日又急匆匆地出门下地。
到了夜晚,回到他窄小的厨房,
老远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
他无比的惊讶,不知是谁
为他做了这香喷喷的饭菜。
他吃了一口美味可口,
紧接着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一夜他幸福无比,香香地睡去。
第二天又如往常一样去做事,
晚上回来,又发现有人
事先做好了饭菜。他的心警惕起来
想将这件事弄个究意。
第三天,他就假装扛着农具出去,
可不到夜晚,他就提前回来。
躲在厨房门缝后面——
观察,看里面有什么动静,
过了许久,他看见水缸旁的螺丝旋动起来,
优美地,旋动着,越来越大。
一会儿出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亭亭玉立,美丽贤淑,
童话中一样。
只见她在灶台前,利落地吹一口气,
锅里白白的米饭熟了;
轻轻一点,桌上摆满了各种餐具,
有些只有王公贵族才使用得起;
各色佳肴,几乎在眨眼之间。
没有成本,不见食材。
美丽的姑娘,在厨房忙碌,猛然,
这男子他扑将过去,
一把抓住这姑娘。
一番讶异之后,
姑娘就安心地做了他的新娘。
这男子从此每天回家有香喷喷的米饭吃啦!
这男子从此更加安心勤劳地过日子啦!
父亲讲故事时,就讲到这里;我知道
这故事有许多版本,父亲这样讲,
我猜是要我们做事本分、勤劳,
最终都会有美丽的姑娘。最后的死者

那人多年前从我处汲取的养料,
现在还回来了。
外加宇宙之光,其他事物的
遁门。他的身上就像一把把智慧之锁,
现在散落一地。
穿行吧,泥土、蚁虫!
将他像冰霜一样隆起又摔倒。
他在生的名誉与记忆,无从提起。
当初他在这儿收获时,咀嚼甘蔗,立下誓言。
此后终究明白一样,只有一样!
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梦想传扬出去了,
还是表现了一种坚毅。
这人类最后的死忠者,不胜唏嘘!



【责任编辑:高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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