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诗100家】总第1332期:江榕的诗

 

《中国新诗100家》-(江西卷)-初选作品 子衿,本名江榕,1988年出生,江西南昌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新诗100家》-(江西卷)-初选作品



子衿,本名江榕,1988年出生,江西南昌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2010年南下深圳打工,2012年供职于《江西工人报》任文艺副刊编辑,2013年考取江西某市文联机关公务员。

诗作散见于《中国诗歌》《诗中国》《芒种》《诗潮》《星火》《创作评谭》《中国艺术报》《江西日报》等刊物,入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南》《归去来》等。



●我在梦里隐秘地爱过一些人

我在梦里隐秘地爱过一些人

并想象某些夜云背后的星辰

在恰好的时候,代表了她们的目光

虽然我知道,其中有些人

一生也不会重新回来。

而我对她们的爱,更接近于

对沙漠中一滴透明的水、一枚嫣红的樱桃

准确的说,当我抬起头,凝视那几颗特别的星辰

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尚且还有几流明的微光

具有无人得知的意义。

多年以后,即便我已不爱她们

在收回阳台上晾到深夜的衬衫时

还能摸到一些久已平复的震颤

●困于一场被预告的暴雨

雨水最猛时,海面上升,陆地下沉

街上的人举着伞游泳。

我回去后,便将频繁闪烁

的青白色雷电搁在门外,这些青铜疙瘩。

大半夜的,又有人敲门

祂敲了三声,就推门而入

将我丢在雨水底部的另一个自己还回来

“你以为你能澡雪?濯足?采薇?”

冬雷震震,夏雨雪,乌云损耗,闪电散布惊恐

那个高大的影子,深深嗅着我房中

从未向这个海底世界公布过的空气

●英 雄

这一年的抚河某段,河畔土路上

一辆辆白色的、明黄色的、亮红色的

重型卡车,运输沙土、石块、灼热的

滚滚烟尘和引擎的轰鸣

河道将让位于卡车司机。这多像我们的处境

我们流经的每一刻,都可能被一双卡车司机般的

手推离轨道。而祂们也不是万能的主宰

一头黄牛呆立在临时道路的岔口上,充当一盏

巨大的黄灯。卡车在它面前排队等待

它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

已短暂地成为河道的英雄



●水边城

此城北部有水,有长桥在光里悬停

有无数木质躯体来自众生

却与他纹理迥异。

他每日傍晚沿江疾走,至江头亭而回

如同戒律

仿佛如此,就能避开时代的尾气。

这数年中,见过若干人

寒水、深林、墨池里开出的白莲

可与人言者寥寥。

他迎风成长为一名僧侣,或深山里的松树

在又湿又冷的城区,以浊浪洗身

为防止内部的崩塌,甚至不再谈及

一些隐秘的惶惑和体内的光芒

在水边,如何野蛮地生长

又如何枯败,年复一年

●路边荷

上午,我在某个乡镇的荷池边写诗

荷花低于尘埃,低于四周的土路

和土路上奔驰的车轮与脚步

荷池在乡道旁,如一粒绯红的痣

长在少女晒黑的脸上。

我就着这枚红痣写诗,身后是

兼补胎和洗车的苍蝇馆子

老板娘蹲在池边杀鱼,一群幼年的

家禽,细碎地叫着,啄食那些散落的内脏

血腥之物散入水中,仿佛

心头火,火中莲

生活的失败和低矮的刀身。

我匆匆写下几句无聊的呻吟,而老板娘

杀完鱼后,在池水中洗了洗刀。

池中那些安静的脸

先染上一身血气,又被刀光逐一绞碎

●田间鹭

白鹭起飞之前,像极了庄稼

高脚、细颈、首级低垂

只有面对收割机时,才会起身盘旋

它有静气,偶尔慵懒,夹杂在金毯般的

稻田间一览无余。如我每到一座城市

都先要摸一摸它的精神之脉

但我摸不出田间的气息,比如白鹭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发呆的根源

就像幼年的我们并不理解杏仁的苦

薄荷的凉,干花持久的脆弱

直到被装进拗曲的模中,被污水和饥饿

胁迫放弃宇宙的赠予,那些夜晚被星辰凿开的光



●道路之麦

我小心地接下这颗

致命的炸弹

黝黑,大方盒子,表面遍布文字。

递过来的人说:别按下按钮!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要留下按钮

这精致的破绽?

他们可以从书面杜绝这危险的事故

并制造自己纯粹的清白

人生在世,如过麦地

不践踏,也不被践踏,这多么难

●少女骑车过信江桥

她们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

在成人世界的卡车间穿行,骑车过信江桥

如洒下的夕光中扎堆的小燕子

这令人难忘的少年时光呵

她们不用围上围裙,忙碌在灶旁

为男人的职事与房事忧心忡忡

她们还看不见那泛着余热的生活

当一切准备就绪,她们就一头扎进去

多像一群亚洲雨燕

多像一群白头鸥鹭

她们在蒙污的金属雕塑前分手

她垂下头认真骑车

又突然在小巷的入口停下,环臂痛哭

这里一定有无人能解的繁琐线头

好在,夕光只是暂时的

有只乖巧的小狗扭过头,在她身前停留了片刻



●在江右闻敦煌有雪

西行归来,江右土地一直潮湿

昨日甚至有大雨一场

冲倒院中两畦上海青。

午饭后坐在

名为“道苑”的会场,湖水环绕,一切事物

肃穆如松树

当会议开始,开场白打上案牍的钢印

江右衙门,惯例还是只闻

孤鹤似的一声。

倒在积水中的青菜闪着光,逐渐转为惨白

电线在雨里洗得发亮,绞索一般(苦杏仁味)

我,每天在内心的生死间往返一百次。

这一天,听说敦煌昨夜有雪

铁灰色的大漠洁白

如玉。哦,那广阔的寒意,冰冷的硬度

那九十六号窟中垂怜的目光望入我体内精致的废墟

屋檐立柱朱红,石阶草木葱茏



【责任编辑:高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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