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扎:远方的客人哦,杀头牦牛欢迎你!

 

藏北草原,有着一种未知的吸引力!...

在藏北草原
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会有什么样的景致和动物闯入镜头
正是这种未知性
吸引着自然迷们来这里闯荡
《藏北行》之一
◇ ◇ ◇
去藏北最好的季节是每年的三月到五月或者十月到十二月之间,这段时间刚好错开了雨季,既不易陷车,又不太冷。我们从拉萨出发,拉开“藏北行”的序幕。

我们的目的是到尼玛县拍野生动物。去尼玛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是走拉曲、班戈到尼玛,这是路况最好、最安全的选择,走的人也最多。如果路上不停留,两天能到。二是从当雄、纳木错翻山到尼玛,这条路几乎都是在雪山、河谷间行走,路况极差,是最近、也是最险的选择,车如不出问题,一天能到。三是从日喀则的南木林县进入那曲申扎县到尼玛,这条路最远,最少也要走上三天,路况一般,但风景最美,沿途经过的湖泊无数。



南木林在藏语里是“胜利”的意思,用作地名时译为“圣地”。隶属日喀则地区管辖。1989年,南木林县被列为“一江两河”中部流域经济开发县之一,十五年来发展极快。我们到时,南木林中学刚刚落成,崭新的教学楼里,灯光明亮,桌椅整齐划一。据守门人说,校园的规划是遵照内地城市高等中学的标准执行,算是目前南木林最好的学校了。

过了南木林,我们一行人中熟悉路况的也就是公扎,他也是两年前走过一次,有些地方还有点记忆。基于此,我们都跟着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赶。

从南木林出来,过那亚村后,就算是过了农区,正式进入纯牧区。沿途村庄再很少看到有成块的地。山势徒峭,山色干黄,湘曲清幽碧蓝,顺着山沟碗涎曲折。从那亚开始,就算进了入野生动物保护区,路边不时有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牌。

到了甲错乡,车子就慢慢地往山上爬升。到了山顶,顺眼望去,山脉、河谷都是白茫茫一片。经过白雪反射的光线照在脸上,火辣辣的。养路人堆在公路边的沙石成了老鹰最好的瞭望点,它们站在上面,脑袋像探照灯一样不时转动着寻找猎物。

南木林县虽然属于半农半牧县,实际上从甲措乡往北,已经属于全牧区了。在拉亚一带,沟壑纵横,河谷宽窄不一。沿江两岸,不时能看到石头缝里冒出一股股水蒸汽,地表层上,堆积着一些乳白色的温泉沉积物。老百姓说,牛儿羊儿冬天最喜欢来这里,因为地表是热的,即使是冬天,草也不干。如果遇到雪灾,这片河谷就成了牲畜们活命的唯一希望。

拉亚温泉往前走,是一个叫色朗的山谷,路边有个公路养护站,周围的人喜欢来这里玩。老百姓穿着打扮上也跟农区有了明显区别。在农区,除了节假日,穿藏袍的已经很少了。在寒冷的藏北,御寒性极好的藏袍仍是牧民一年四季不离身的“当家”服装。



从色朗开始,两边草地上不时能见到藏原羚,二五成群,雌雄分开。藏原羚在西藏俗称“白屁股羊”,也有的叫它“黄羊”, 个子不大,小巧而灵活,最明显的标志是屁股上有块心形的白色印迹,黑色的小尾巴搭在白屁股里,跑起来一甩一甩的,煞是可爱。藏原羚的交配时间是一般在藏历十一月二十几号开始,到十二月二十几号结束,第二年六月中旬产仔。现在交配时间没到,成年的雌雄藏原羚现在还分开活动。我们看到最多的一个群体约有三十多头,一般以五六头的群体居多,也有一只母羚带着一个或两个今年生的小原羚独自活动。

藏羚羊看到不停的车是不害怕的,太靠近公路的看到车来了,不过略向另一边跑一小段。有几次我们停下来想跟它们亲近亲近,结果车还没停稳,它们撒腿便跑,那速度,我们再长两条腿也是追不上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不在申扎停,直接去公扎老家。申扎县政府所在地申扎镇在格仁湖边上。三面夹山,背风向阳。县城条件较差,有些类似于内地八十年代时期的小乡镇。唯一的两条街道呈“T”字从城中间穿过,平坦的水泥路两边,路灯新颖漂亮,就是按得不太对劲,一边横着一边竖着。

出申扎约十公里,有一个叫永珠的小村子。五六户人家住在山谷背风处。其中两户大门外墙画着壮硕的牦牛。在西藏,我见过在院墙上画佛像、八宝图、雍仲符号的,画牦牛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户人家正在粉刷屋子,见门外来了生人,便都涌了出来。主人叫琼嘎,是个壮年汉子。

我问他“为什么把牦牛画到院墙上”时,他说“主要是装饰,牦牛个大,画在墙上比其它动物威风”。我说“其它动物你也可以画得大大的”。他说“那不行,是多大就应该画多大,小的画成大的,那不是骗人嘛”。我说“你这门上的牦牛也没有真牦牛那么大呀”。他说“画的是还没完全长大的牦牛,不过比其它动物也大了好多倍了”。林嘎认真的表情让我相信,他绝对就是这么想的。

离开永珠村后,一个上午都在河谷间行走,典型的藏北风光,山变得不再高不可攀,反到有些像丘陵。山谷里,不时有结冰的小河,没结实的冰在车轮下“咔咔”作响。穿过峡谷,我们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藏北大草原:南北山势连绵,东西一望无际。



公扎的老家在错鄂错的边上,拉俄村和洛玛帝工村之间,离申扎70公里。

他家是典型的牧民家庭。五十六头牦牛,一百多只山羊,三百多只绵羊。公扎母亲70多岁了,父亲已经不在。公扎本有两个弟弟一个姐姐。最小的弟弟松巴78年到安多修路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嫁到女方家去了。大弟弟婚后生了六个男孩,三个在乡上上学,三个在家帮着干活。仁增旺姆是公扎的大姐,二十岁时曾经结过婚,婚后两人和不来,又分开了。现在仁增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六,已能放羊。小儿子才两岁,还在吃奶,这个小孩不是婚生子。

公扎的弟弟有九个小孩。我们到时,大儿子正在炸卡洒,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在一边帮忙。

在申扎,草场按人头和畜量,以绵羊的食草量作为标准已经分到户了。公扎说,在藏北,一般一只牦牛分五只绵羊的草地,三只山羊分两只绵羊的草地,一匹马只分给一头绵羊的草地。马分给的草地少,主要是控制牧人养马。因为马现在对牧人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既不产奶,也不产毛,还不能吃肉,驮东西也不行,老百姓都不愿养马。

在公扎的弟弟家,九口人,有九岗(岗是当地牧民计算草场的一种单位)草场。现在不够用,去年向邻居租了三岗草场,每年付给对方九百元钱。

草场分放牧场和接羔场两种。牧民们一般都在自家接羔草场边上建了简易的石头房子,老人和幼小的孩子住在家里。平时放牧的地方则搭个帐篷,供临时居住。每户牧民的牲畜不是无限发展的,为保护草场不被过度放牧所破坏,政府严格控制着草场的载畜量,每年接羔季节到来,牧民每天都得往上报一次家里的牲畜数量,冬宰时,一般按照15-20%的比例宰杀。如果幼羔存活率好,宰杀比例可能达到27%。

每个牧民家的门前,都能看到成捆的网围栏。这是政府统一免费发放的。草场分到户以后,牧人不再随着牛羊的脚步到处迁移,但也常有牲畜窜进别家草场而发生争斗。



因我们的到来,公扎的弟弟很开心,尽管冬宰还没开始,仍准备杀一头母牦牛招待客人,据说是母牦牛的肉较嫩,比较好吃。

靠近湖边,牧人就近打湖里水吃。尽管抬眼皮就能看见湖,但背一筒水回来,至少也得十来分钟,加之寒风刺骨,打水算是一件苦差事。因我们到来,用水量增大,小孩子们得不停地去背水。我们主动提出,开车带孩子们出去打水,结果陷在了沼泽里。本来只需十来分钟的工作,却因大嘴的好心,变成了两个小时也没弄回一桶水来。

晚上我们住在公扎家里,藏式床只够三个人睡,其余人打地铺。

公扎弟弟们的冬季放牧点在湖湾里,帐篷搭在半山坡上。

早上九点不倒,我们就到了牧场。太阳还没出来,山坡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五十六头牦牛卧在雪地里,身上挂着白霜。牧羊狗远远看见有车,狂叫着冲了下来,帐逢里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喝住了狗。

公扎的三个侄儿拿着套牛的绳子走向牛群。今天杀的这头母牦牛九岁,已经两年没怀孕,养着除了产点毛绒外,已没有多大价值,是今天必须淘汰的牛之一。

在农区,杀牛是专门有屠夫,这职业很让当地人瞧不起。在藏北则不是这样,各家各户都是自己宰杀牲口。杀牛是件需要全家协作的事:女人烧水,男人杀牛、剥皮、剔肉等。公扎的大弟伦珠带着两个儿子在帐篷外负责杀牛,姐姐仁增旺姆在黑帐篷里烧水。

帐篷是自家用牦牛毛做的,顶上开了长方形的口子。火塘就在帐篷中间,用泥土糊成一个圆圈,中间放个铁三角架,锑锅就放在架子上。吹火用的风筒是用羊皮自己做的。旺姆拿着风筒的上部,一压一松,火苗便跟着一大一小,小儿子不时扑到母亲的怀里寻找奶头。

水烧好后时,外面的牛已经开始支解了。后腿和背上的肉被放在了一边,说是让我们带在路上吃的。小伙子们用小刀把其余好一点的肉切得碎碎的,用来做血肠。这里做血肠跟农区也不一样,肠里只灌血、肉和酥油,不放糌粑和青稞。

肉是不用洗的,直接放锅里煮。除了盐,也不放其它作料。肉很大块,可拿着啃,也可以用小刀削着吃。煮肉时不用高压锅,肉只煮成七成熟,这样咬起来才不费劲。这种原汁原味的牦牛肉,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我们六个人,端了一大盆肉放在外面地上。刚才还抓过干牛粪的手,此时抓起大块的肉照样往嘴里放,清新的味道在帐篷边弥漫开来。旁边,杀牛时的血迹还沾沾的,远处石头上,乌鸦静静地蹲着,等着捡剩骨头。

我们啃肉时,公扎的两个侄儿开始发动拖拉机。在这里,拖拉机是牧民家庭必备之物,即可搬运东西,也是一家人出门时必备的交通工具。现在,大部份的家庭都有摩拖车,甚至放羊都用摩托。马匹曾经作为牧民的主要交通工具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只在赛马或者婚丧嫁娶的活动中露露脸;代之而起的是草原上飞驰的摩托、汽车和慢悠悠的拖拉机。

我们在公扎家里住了两天后,继续往藏北深处进发。

波嘎尔是马跃乡的一个居民点。地图上写的是波嘎甲如,海拔4576米。我们到波嘎儿时,才下午四点过。公路边的一个老阿爸说,居民点是2004年才修建的,二十四栋房子。每栋五间,一栋住一户人。建房时,每户出资五千元,其余的由政府补贴。这二十四栋房子,目前只有三户住了人。三户人家中,两户牧场就在旁边。尽管如此,也只是把老人留在了家里,其它人都在牧场边的帐篷里住。另一户人是公扎的表弟,开了一个藏式茶馆,女主人带着两个残疾儿子守在家里。这条路过路的车辆很少,加之居民点又没人,茶馆的生意很差。尽管费用很便宜,住一晚每人才五元钱,仍然没有什么收入。

海拔高,气候寒冷,雪灾是经常发生的一种灾害。因为有效基温太低,积雪不易融化。在藏北,牧民没有积草料的习惯,都是那里有草就迁到那里。所以即使是薄薄的一层雪,只要覆盖了地面,牛羊便找不到草吃了。特别是草场分到户以后,牧民没有地方迁移,受灾的牧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牲畜死去。

关于固定草场、固定住地,牧民跟政府意见不太统一,老百姓说,牲畜是流动的,人固定后,放牧非常不方便。流动的牲畜和固定的房子对牧民来说,谁轻谁重?一目了然,所以定居点无人居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们把行李统统卸在茶馆里,喝了点茶,便开车去了边上的草地。藏北的草场都是夹在山脉之间,是动物们的天堂。狐狸、藏羚羊、藏原羚、老鼠、各种鹰、家畜……它们都是草地的主人,草原既为他们提供生存的食物,又是它们游戏的天堂。

此时太阳刚刚滑过山头,柔和的光线洒在大地上,藏北草原变成了金色的毛毯,一条结冰的小河静静地卧在草地的北面,泛着淡淡的白光。在我们前面一百公尺处,一只公羚羊带着十五只母羚羊飞奔而过,引得大伙一阵惊呼。

来之前,我看了不少资料,都说藏羚羊特别警觉,在野生动物中是最不容易接近的。尽管我们严格按照公扎的要求控制车速,想靠近三群羚羊,最后都无功而返。羚羊是草原上跑得最快的动物,只要它撒开四蹄,谁也别想追上。在它们奔跑时,我们也开足了马力,但毕竟是在草地上,轮子下面是厚厚的鲜土层,油门踩到了底,速度也达不到八十码。再说,指不定平坦的草地突然出现个大坑,一头扎进大坑可不是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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